中文圣经译本(CHINESE VERSIONS OF THE BIBLE

Ⅰ 文言文译本

  基督教中文圣经的翻译历史,通常是从1807年、即马礼逊抵达中国的一年写起。这时期的中文圣经译本,都是以文言文写成的。

马礼逊的《神天圣书》

  马礼逊(Robert Morrison)是苏格兰人。他隶属伦敦传道会(London Missionary Society),于1804年申请前往中国,1807年到达广州,随即开始进行中文圣经的翻译工作。

  马礼逊这项艰巨的任务,是在极度困难的环境中完成的。这一方面是由于当时的满清政府明令禁止西教士自由传教,还规定将教授外国人中文的华人处以极刑。另一方面,由于澳门的天主教人士,也对基督教的宣教事工诸多阻挠。马礼逊在重重障碍中,艰苦经营。1810年,他首先完成了使徒行传的翻译工作,继而在18111812年分别出版了路加福音和使徒书信;翌年更译完了新约全书。旧约方面,除了申命记、约书亚记、撒母耳记上下至约伯记,是他与另一位同属伦敦传道会的传教士米怜(W. C. Milne)合作译成外,其余各卷都是由他一人翻译的。1819年十一月,全部新旧约圣经翻译完毕,1823年在马六甲出版,名为《神天圣书》。

《马殊曼译本》

  与马礼逊约在同一时期从事圣经中译工作的,是隶属英国浸礼会(Baptist Missionary Society of England)的传教士马殊曼(Joshua Marshman)。根据《圣会日报》的记载,在马礼逊来华前八年,马殊曼已抵达中国北部省份传教。而其他资料则多数记载他于当年前往印度孟加拉省的塞兰坡,从事宣教与译经的工作。

  马殊曼的译经过程,是先由助手拉沙(J. Lassar)把英文圣经逐段译成中文,然后由他本人根据原文逐句斟酌修订,再请一位不懂英文的中国人润饰文笔。他的新约译本于1811年完成,五年后在印度出版;全书则于1822年完成,同年在印度出版。

  当代学者比较马殊曼和马礼逊的两种译本时,发现颇多相同或相似的译文,由是推断这两译本都是以当时收藏在伦敦的大英博物馆、由天主教巴黎外方传教会教士巴设(J. Basset)于1700年左右译成的稿件,作为主要的参考资料。

  《马殊曼译本》虽然比马礼逊的《神天圣书》早一年出版,但由于前者的工作地点是印度,而后者则实地在中国境内进行,所以目前世界仍一致公认,马礼逊的译本是第一部基督教的中文圣经。

《四人小组译本》

  马礼逊和马殊曼的译本面世后,东来传道的西教士人数日渐增加。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隶属不同的差会,对译经的标准和要求也各有不同。1835年,一个为修订马礼逊的《神天圣书》而组织的四人工作小组宣告成立,小组成员包括伦敦传道会的麦都思(Walter HenryMedhurst)、荷兰传教会(Netherlands Missionary Society)的郭实腊(Karl Gutzlaff)、美国海外宣教会(American Board of Commissioners for Foreign Missions)的裨治文(E. C. Bridgman),和马礼逊的儿子马儒汉(John R. Morrison)。《四人小组译本》的新约部分于1835年完成,由麦都思作最后订正,两年后在巴达维亚(今之耶加达)出版,定名为《新遗诏书》;旧约部分则于1838年完成,1840年出版。旧约圣经发行的同年,郭实腊又将麦都思订正的新约部分再行修订出版,名为《救世主耶稣新遗诏书》。

《委办译本》

  1842年八月,满清政府与英国签订南京条约,答允开放五个对外通商口岸,并且割让香港。这时有不少在华的传教士认为,中国的政局既渐趋稳定,应考虑合作出版一部有统一的名称和名词,且在翻译上更为完善的圣经。1843年八月,英美两国各差会的代表共十五人,在香港召开首次宣教会议,通过由所有在中国的基督教差会组成一个总委办会,其下设地区委办会,分区进行圣经翻译工作;每区的稿本须交其他地区代表审查,再经总委办会校阅后才作定稿。大会同时决定以“公认经文”(Textus Receptus)作为翻译的蓝本。

  1847年六月,第二次宣教会议假麦都思在上海的寓所举行。会前浸信会的代表宣告退出,准备自行把《马殊曼译本》修订出版。而会中其他代表又因神学上的争论分裂成不同的派系;麦都思和施敦力(J. Stronach)等主张把 God 字译作“上帝”,而裨治文和布恩(W. J. Boone)等则认为应译作“神”。最后代表决定在印行新约时,出版机构可随自己的见解加以翻译。于是美国圣经公会采用“神”字,英国圣经公会采用“上帝”二字。1850年,《委办本四福音》首先完成。翌年,裨治文宣告退出,余下伦敦传道会的几位传教士继续工作。1852年,《委办译本新约全书》终于完成面世,而《旧约全书》则于1854年正式出版。

《裨治文译本》

  裨治文退出委办会后不久,便联同美国长老会(Presbyterian Church in U. S. A.)的宣教士克陛存(M. S. Culbertson)等人重译圣经。新约部分于1859年出版,旧约则于1862年出版。对于需要深入研究经义的教牧人员或神学生来说,这译本确能提供较多帮助。对一般读者来说,《委办译本》因文笔流畅,所以对向来重视文章风格的中国读书人更具吸引力。

《高德译本》

  浸信会传教士一向都不赞成“洗礼”这个名词,他们主张用《马殊曼译本》中的“蘸”字来代替“洗”字。他们退出委办会后,便邀请当时正在曼谷的传教士高德(J. Goddard)来华,从事修订《马殊曼译本》的工作。1853年,新约全书在宁波出版。旧约方面,高德在修译完创世记至利未记后,由于健康欠佳而不能继续,改由罗尔悌(E. C. Lord)和迪因(W. Dean)修译余下各卷,于1868年完成出版。一般认为这译本比《新遗诏书》更切近原文文法格式,而在中文文笔方面,仍不失清顺易读,实在难能可贵。

Ⅱ 浅文言译本

  时至满清末期,中国的语言和文字产生了相当程度的改变,加上国人对外接触日渐频繁,又受到西方思想影响,使一般写作都趋向较为通俗的浅文言。浅文言译本时期(十九世纪初约廿五年),可以说是文言文圣经过渡至白话文圣经的中间阶段。

《杨格非浅文理译本》

  第一位尝试用浅文言翻译圣经的传教士,乃伦敦传道会的杨格非(Griffith John)。他认为文言文过于艰深,无法承担普遍宣教的任务,而当时口语方面使用的官话,却带有浓厚的地域性方言味道;所以他尝试走中间路线,进行浅文言译本的翻译工作。他反对照字搬字的译法,认为这只会曲解了原文的意思,因而提倡“忠实的译文要能保存原作者的意思,并且将它表达出来”。这主张与近代译经权威奈达(Eugene Nida)的见解相似,后者以“意义相符,效果相等”为翻译的最高准则,反对“形式相符”的呆板翻译。杨格非的《新约浅文理译本》于1885年出版,四年后发行修订版;旧约部分则只译至雅歌为止,于1905年出版。

《包约翰、白汉理浅文理译本》

  美国海外宣教会的白汉理(Henry Blodget)和伦敦传道会的包约翰(John S. Burdon),是继杨格非后尝试用浅文言翻译圣经的传教士。他们合作译成的新约全书于1889年出版。这译本不及杨格非译本流传广泛。

《施约瑟浅文理译本》

  施约瑟(S. I. J. Schereschewsky)是美国圣公会(The Protestant Episcopal Church in U. S. A.)驻上海教区主教,于1859年十二月抵达上海。他首先参加《北京官话新约全书》的翻译工作,然后独力完成了一册旧约官话译本。1881年,他在武昌中暑而瘫痪,虽遍游欧美治疗,但屡医无效。1886年,他回美国休养。这时他只能用两只手指打字,而他所翻译的浅文言圣经,就是在这情况下,逐字以罗马并音译成的。因此,他也诙谐地称这译本为“两指版”。1895年,他重返上海,把译稿写成中文,于1902年在日本付印。

Ⅲ 官话(国语)译本

  “官话”(现称为“国语”)是当时中国朝廷及各地官员沿用的语言,也是中国全境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日常使用的语言。为了更能切合广大群众的需要,宣教士便尝试以这种普及语言来翻译圣经。

《麦都思、施敦力官话译本》

  第一位以官话翻译圣经的宣教士,是曾主译《新遗诏书》,其后又参与《委办译本》翻译工作的麦都思。他与伦敦传道会的另一位宣教士施敦力合作,把《委办译本》的新约全书改写成官话,于1857年出版。

《北京官话新约全书》

  这部官话圣经,是由五位在北京或华北地区居住的英美宣教士合作译成的。他们都是当代颇负盛名的汉学家,包括包约翰(J. S. Burdon)、艾约瑟(J. Edkins)、白汉理(H. Blodget)、丁韪良(W. A. P. Martin)和施约瑟(S. I. J. Schereschewsky)。他们以《麦都思、施敦力官话译本》为根据,分头翻译,译毕交全体审订,再经中国学者精阅详校,才作定稿。这译本费时八年才完成,于1866年出版。由于译者对God字的译法仍有歧见,故此在出版时发行了三种版本;英国圣经公会印行“上帝”与“天主”两种版本,而美国圣经公会则印行“神”字版本。这译本是《官话和合译本》面世以前,在中国华北各省流传最广的圣经。

《施约瑟旧约译本》

  施约瑟是浅文言圣经《两指版》的译者,也是《北京官话新约全书》翻译小组成员。他依照《北京官话新约全书》的体裁进行翻译旧约,于1875年完成,由美国圣经公会出版。这译本其后曾经多次修订。1878年,英国圣经公会将《北京官话新约全书》与施氏的旧约译本会印为圣经全书出版。

《杨格非官话译本》

  英国和苏格兰圣经公会认为《北京官话新约全书》带有北方口语,不易成为全国性读物,乃邀请杨格非翻译一部适合南方各省人士阅读的圣经。杨氏将他本人以前用浅文言译成的新约圣经改写成官话文体,于1889年由苏格兰圣经公会出版。

《官话和合译本》

  从1823年马礼逊的《神天圣书》出版,直至十九世纪末叶的六、七十年间,在中国南北各省教会通行的中文圣经译本,数目已有十多种;若把地域性方言的译本计算在内,数目达卅种以上。对于当时尚在幼嫩阶段的中国教会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个健全的现象。1890年,欧美各差会的代表在上海举行译经大会,通过进行《和合译本》的翻译,务求让全中国的教会可以拥有划一和标准的圣经。大会原先决定出版三种不同文体的译本,以供应不同教育程度的读者的需要。但在文言文和浅文言两种文体的新约部分完成后,众代表议决取消两种文言译本的计划,只出版一部合并的文言译本全书;至于第二种文体的圣经──《官话和合译本》,则按原定计划进行。

  参与这项翻译工作的西教士共七人。他们工作至1906年新约完成时,译员中已有一人去世,另一人退休,余下的五人分别是:狄考文(C. W. Mateer)、富善(C. Goodrich)、欧文(G. Owen)、鲍康宁(F. W. Baller)和鹿依士(S. Lewis)。1919年二月,《官话和合译本》(后改名为《国语和合译本》正式出版;富善是上述五人中唯一健在,能亲眼看见这译本面世的译员。在前后廿七年的翻译期间,译文曾经多次被仔细的修订,最后才由英国、美国和苏格兰三地的圣经公会出版。这译本面世后不到十年,其销量已远超任何其他译本。它不仅被华人教会奉为一册“神圣的经典”,也被尊为一种“学术上的钜着”。它对华人教会的贡献与影响,实非其他译本所能相提并论的。

  1988年,联合圣经公会为了切合新时代语文演变的路向,推出了《新标点和合本圣经》的修订译本。这新译本虽沿用旧译本的经文,但在标点符号的运用,以及一些人名、地名和词汇的译法上,都作了恰当的修订。

王宣忱的《新约全书》

  《国语和合译本》的出现,可说是西教士从事圣经中译工作的结束。随着中国信徒在真理上的稳固成长,以及圣经学者的日渐兴起,由华人翻译的圣经相继完成面世。第一本由华人独力承担译事的圣经译本,是王宣忱的《新约全书》。王宣忱是一位中、英文造诣皆深的学者,且懂圣经原文,曾协助狄考文(C. W. Mateer)翻译《国语和合译本》。狄氏死后,王宣忱进神学院深造,期间决志重译新约圣经,并搜集各种译本以作参考。1933年,他的《新约全书》翻译完成,由青岛中华基督教会出版。

朱宝惠的《重译新旧约全书》

  朱宝惠先与美籍传教士赛兆祥(A. Sydenstriker)合作翻译了一册新约圣经,于1929年出版。稍后他们认为有重译的必要,但工作开始后不久,赛氏便因病去世。朱宝惠乃单独承担修订工作,并且进行旧约的翻译。1939年,全书修译完成,定名为《重译新旧约全书》。

郑寿麟、陆亨理的《国语新旧库译本》

  这译本是郑寿麟与传教士陆亨理(H. Ruck)合作译成的圣经。新约部分于1939年在北京出版,而新约附诗篇合订本则于1958年在香港出版。

萧铁笛的《新译新约全书》

  箫铁笛从1959年开始进行翻译圣经的工作,在赵世光牧师的协助下,以五年时间把新约译完,于1967年由香港灵粮出版社发行。

吕振中的新旧约译本

  吕振中于1940年开始在北京翻译圣经。他以英国牛大学的苏德尔(Alexander Souter)所编的新约希腊文圣经为依据进行翻译,于1946年完成了新约部分,由燕京大学宗教学院出版。三年后,他又以圣经公会发行的聂斯黎(Eberhard Nestle)新约希腊文第十七版圣经为蓝本,把译文重新修订,于1952年完成,由香港圣书公会出版,名为《新约新译修稿》。而旧约的翻译工作费时十多年始完成,于1970年出版。

Ⅳ 现代语文课本

  华人译本的出现,为中文圣经翻译史揭开了新页。在接续的数十年间,随着时代和社会的转变,中国语文趋向更现代化。很多古旧的词句已不通用、新式的标点符号逐渐增加、不少字词虽写法依旧,但意义和内涵改变了。为了配合新时代的需要,翻译现代语文的中文圣经便应时而生。

《现代中文译本》

  这中文圣经的译本是由香港和台湾两地的圣经公会,联同联合圣经公会的学者,进行翻译和审阅。译事进行的程序,是先由一位翻译者把《现代英文译本》(Today's English Version)译成中文,再由八位圣经学者根据原文审核译稿。翻译过程中特别强调“意义相符、效果相等”(Dynamic Equivalence)的原则,着重“意义”而非“字义”的翻译。由于有三位天主教学者曾经参与审阅译文的工作,所以这译本可说是两教派人士合作的成果。

  翻译工作于1971年开始;四年后,新约部分完成出版,名为《给现代人的福音》,翌年再出版《新约全书附诗篇》。1979年,《现代中文译本》全书面世,距离《或语和合译本》的出版刚好六十年。它针对后者暗晦难明的语句,以现代人惯用的浅易语文翻译而成。为使非基督徒读者在自行阅读经文时不会感困难,译文中很少使用他们不易明白的神学名词和宗教术语。同时,译本采用了近代通用的标点符号,加上在每卷书前的简短背景和内容提要、译本中的插图、书末的名词浅注等,都对帮助读者掌握和明白经文的内容,产生了一定的作用。

  此外,圣经公会在获得天主教当局的同意和授权下,于1976年把这译本印行成《新约天主教版》,译文中除了将“上帝”改为“天主”,“圣灵”改为“圣神”,“耶和华”改为“上主”外,其他悉照基督教版的内容,未作任何变动。

《当代圣经》

  这译本由一群华人圣经学者,以美国神学家戴肯尼博士(Dr. Kenneth Taylor)出版的英文圣经 Living Bible 为蓝本翻译而成的中文圣经。戴肯尼由于在家庭崇拜中宣读《英王钦定本》(King James Version)经文时,发现他的孩子都不了解其中的意思,于是尝试把经文白话化,结果引起他们热烈的反应。从此他便决心以浅白易明的文字改译圣经,使它可以成为传福音和栽培初信者的有力媒介。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新约部分于1967年出版,全书则于1971年完成面世。

  其后戴肯尼成立了国际新力出版社(The Living Bible International),积极推动和资助世界各地进行圣经意译的工作。1972年,该社的香港办事处正式成立,在“不增加一点或减少一点意思,务求表达得流畅易明”的原则下,开始翻译中文圣经。1974 年,新约部分完成出版,名为《当代福音》;旧约则于1979年完成,全书名为《当代圣经》。稍后这译本还被印行成简体字版,藉此进一步发挥传福音的效用。

《圣经新译本》

  这译本是由美国乐可门基金会(Lockman Foundation)推动与资助,并由华人圣经学者根据原文翻译的中文圣经。1971年九月,该会派遣代表到香港,与教会领袖商讨译中文圣经的计划。翌年,一个名为“中文圣经新译委员会”的组织宣告成立,由九位香港圣经学者及教会领袖组成第一届执行委员会,并选出以滕近辉牧师为主席,正式进行圣经新译工作。1976年,《新约全书》完成面世。新译会原打算在出版新约后的五年内把旧约译完;但时至今天,旧约部分仍未见正式出版。

  《新约全书》翻译时采用的两项基本原则,是“力求忠于原文和运用现代语体文进行翻译”。前者使这译本在文句的格式和结构上,保持与原文的一致性;后者使这译本在语文运用上,能切合新时代的需要。虽然这译本的译文有时颇受原文语法束缚,朗读起来不及《国语和合译本》或《现代中文译本》般流畅,但它不失为一部较具学术水平的译本;不论对传道人释经或预备讲章,以及对信徒查考经义,都能提供一定的帮助。

C.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