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LOGOS)
这个常见的希腊字,在约翰的著作中是基督的半专门性称号。这字可有许多不同的解释:基本上,它被译作“言”(word),即有意义的话语,由此引出“声明、宣告、讲论、话题、教义、事情”等许多意思;而另一方面的发展则带出其他的意思,包括“理性、起因、缘故、关系”。作为文法用语,它解作完整句(finite sentence);作为逻辑用语,它是事实的声明、定义或判断;作为修辞学的用语,它指一篇结构正确的演讲词。至于它在心理学及形而上学方面的用法,它是斯多亚(Stoa)学派沿用赫拉克利托斯(Herakleitos)的用语,代表一种神圣的动力,宇宙的统一、和谐,以及意义皆由此而来(logos spermatikos,即“种子似的话语”,像种子一样,把形体赋予没有形体的事物)。人是按照同样的原则被造的,而他本身亦蕴含了道,这道是在他里面(logos endiathetos,理性),同时也表现于外面的言语(logos prophorikos)。这名词也指人“率性自然”的生活方式或标准。
希伯来文的 da{b[a{r,在七十士译本译作 logos (道)。da{b[a{r 的字根表示“背后隐藏的”,因此,当它译为“言/话语”('word')时,就可解作有意义的声音;它亦可解作“事”。依照希伯来人一个常见的心理学观点来看,一个人的 da{b[a{r 在某些角度而言,就是人格的延伸,它甚至被认为具有独立实存的性质。这样说来,神的话语就是祂藉着摩西和众先知的自我启示;它可以是 (i) 个别的异象和神谕,以及 (ii) 整个启示的全部内容,因而特指摩西五经。神的话语与这说话的神具有类似的能力,能毫无拦阻地完成祂的旨意(参:赛五十五11)。故此,“道”这名词可指神的充满创造能力的话语。在智慧文学中,神的创造能力即祂的智慧;在一些经文中,这能力被描述为一个有别于神的实存体(hypostasis)(尤见箴八22-30;所罗门智慧书七21起)。
由于斐罗(Philo)深受旧约以及希腊思想的影响,他经常采用“道”这名词,并且赋予它高深的含义,使它在其神学思想体系里占有显要的地位。他从斯多亚派的典籍中袭取这名词,另按照他在希伯来文圣经中找到希腊思想的一贯手法,并根据诗卅三6来使用这词,以“道”为一种媒介:超越的神可藉此创造宇宙,又藉此向摩西和列祖显示祂自己。论到希腊的思想,他认为“道”等同柏拉图的理念世界(World of Ideas),那么,“道”既是神的计划,又是神创造的一切能力。论到圣经的诠释,他认为“道”就是主的使者和神的名字,且可用多个不同的称号来描述,例如大祭司、船长兼舵手、中保(保惠师),和神的儿子。祂被称为次位神;另一方面,“道”又被描述为“理想人”(the Ideal Man),是神所创造的世人的模范。虽然上述都是人格化的名称,但这名词始终是哲学的术语和工具。这是无可避免的,因为斐罗的犹太主义立场很坚定(至少在意图上是如此)。
我们还须讨论的、使用“道”一词的经文中,另一个可能具决定性的因素是,“道”亦用来指福音信息。这名词可以独立使用(如:宣讲这“话语”),又可与一些所有格名词(genitives)连用(如:神的话语/道、基督的话语、十字架的话语、和好的道理、生命的道,等等)。这些显示,新约圣经基本上将福音故事视为对耶稣本人的阐述;换句话说,祂就是人所宣扬的话语。但这并不是上述片语必然含有的意思。
在以下三处经文,“道”有可能用作专门语:约一1、14;约壹一1-3;启十九13。
约一1是唯一语意毫不含糊的一段。在此,我们读到一篇相当富于玄学色彩的约翰福音序言,作者从神学角度阐释基督的重要性。众学者在鉴定这段经文的最早来源,以及“道”在这里的主要意思时,意见颇分歧。有些学者尝试将序言大体上连于旧约对 da{b[a{r 的用法,或连于拉比有关妥拉(律法)(Torah)的教导。这些尝试失败了,因为旧约和拉比观念中的 da{b[a{r 和妥拉与至高神的区分不够清晰,不可能产生像约一14那样的说法。虽然“智慧”的形像提供较多相近之处,但我们要看的新约经文却没有把“道”等同“智慧”。另有人提出“原人”或称“天上人”(Primal or Heavenly Man)的理论,但这理论的臆测成分极高,实难使人信服。只有斐罗关于“道”的学说提供一个清楚的神学架构;在这理论中,话语/道与神的合一性及相异性,就像在约翰福音一章那样;这理论又声称“道”具有以下两类作为──在宇宙中创造性和维持性的作为,以及对世人的启示性作为。再者,这个必然独特的“道成肉身”的观念,毕竟是斐罗的“道”被等同于“理想人”的正常发展而已。这种发展的形成,若不是由于直接承袭斐罗的学说,就是出于一个相仿的背景,亦即希腊化的犹太人学者的圈子。
在约壹一1,“生命之道”这片语不大可能含有“道”的专门神学性意思,上下文和结构都不支持这个意思。纵然这封书信也是出自约翰福音书作者的手笔(有些学者怀疑这看法),它的写作日期可能早于“道”这教义(Logos-doctrine)已达全面发展之时。从这段经文的上下文看来,“基督教的福音”这意思才是贴切的。
在启十九13,那得胜者被称为神之道(Logos of God),这名号大概隐含“福音”的意思;可资比较的是启六2,一些解经家认为这儿的骑马者象征得胜、前进的福音。
我们也可以比较一下所罗门智慧书(Wisdom of Solomon)十八15-16的意象。但在启示录该处,得胜者明确地被宣称为万王之王和万主之主,那么祂的名称一定隐含较富玄学色彩的意思。启示录的文学体裁充分地解释了,为何这卷书对“道”的阐述大异于约翰福音的做法。
上面三处经文都说明,基督的丰盛如何一贯地竭尽为祂铺路的一切意象和思想;此外,在解释许多处经文时,我们也须参照不同的资料来源,以达到全面的释经。耶稣又给一些用语带来崭新的意思,而这些用语在祂到来以前只表明较显浅的奥秘。
书目:Pauly-Wissowa, 'Logos' 一文;C. H. Dodd, The Interpretation of the Fourth Gospel,
1954; A. Debrunner 等人,TDNT 4, 页69-143; H. Haarbeck 等人,NIDNTT 3,页1078-123。
J.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