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迹（MIRACLES）

　　圣经用了希伯来文、亚兰文和希腊文的一些字词，来谈及永活神在自然界和历史中的活动。它们在英文译本中分别译作 'miracles' （异能、神迹）、'wonders' （奇事）、'signs' （神迹、预兆）、'mighty acts' （大能的作为）、'powers' （权能）。例如字源不确定的希伯来字 mo^p{e{t[，在 RSV 便分别译作 'miracle'（出七9；诗七十八43；〔译注：和合本均作“奇事”〕）、'wonder' （如：出七3；申四34；〔译注：和合本均作“奇事”〕），和 'sign' （如：王上十三3、5；〔译注：和合本均作“预兆”〕）。

　　除了一些特殊事例之外，英文译者所采用的字眼，大致上都能保存原文所强调的三个不同重点。它们把神活动的特性形容为：

1. 特殊的、神奇的；藉以表达的字是希伯来文字根 pl~ 的衍生字，意即“与别不同”，特别是分词 nip{la{~o^t[ （如：出十五11；书三5）、亚兰文 t[#ma{h （但四2-3，六27）和腊：teras （如：徒四30；罗十五19）。

2. 大能的、有力的；藉以表达的字是来：g#b[u^ra^ （诗一○六2，一四五4），和腊：dynamis （如：太十一20；林前十二10；加三5）。

3. 有意义的、重要的；藉以表达的字是来： ~o^t[ （如：民十四11；尼九10）、亚兰文 ~a{t[ （但四2-3，六27），和腊：se{meion （如：约二11，三2；徒八6）。

Ⅰ　神迹和自然规律

　　神迹这课题所引起的混乱，大都由于人未能察觉到，圣经并没有清楚地在神恒常至高的照顾和祂特殊的活动两者之间作出划分。对神迹的信念是以一套世界观为背景的，这世界观认为整个受造界的运作不断依靠神支撑一切的活动，和受制于祂至高无上的旨意（参：西一16-17）。神活动的三大方面──奇事、力量、重要性──不单见于祂特别的作为上，也见于整个受造界中（罗一20）。当诗人颂赞神大能的作为时，他笔下的描述从受造界轻易地转到出埃及的神迹（诗一三五6-12）。在伯五9-10和九9-10，nip{la{~'o^t[ 一字用于我们所称的“自然界事件”（参：赛八18；结十二6）。

　　由于圣经作者认为一切事件都由神至高无上的权能所引起，故当他们提到祂大能的作为时，我们不能假定他们会根据事件的特殊成因，而将那些活动与“自然运作”有所区别。神特别的作为突显了祂活动的特性：有别于并超越人的活动，更超越了假神的活动，乃是全能的，在自然和历史中将祂自己显示出来的。

　　假使学者找出埃及十灾之间的因果关系，约但河的断流若历史重演，医学界若对心理导致的疾病（心因病）有进一步的认识，这类的进展本身都不能反驳圣经的声称：出埃及、进迦南和基督的医治工作，乃是神大能的作为。“自然律”是形容神不断在其中工作的宇宙。人若将它们解释为一个封闭系统自我维持的运作，或是一位促使宇宙机械式地运作的神所颁下的硬性命令，便是哲学上毫无根据的歪论。

　　一些哲学家和神学家曾辩称，神迹与神的本性和旨意有所矛盾。祂是阿拉法和俄梅戛，祂从初就知道结局；祂这位创造者，自由地造作一切事物，并不受任何原先存在的物质所限制；祂是永恒不变的那一位。那末，祂为什么要“干扰”自然界的运作呢？

　　以上根据神的本性所提出的反对理由，是源于人不明白圣经中的神乃是一位永活和有位格的神。祂的不变性不是一股无位格动力的不变，而是有位格者的信实：祂的创造行动产生了要负责任的受造物，祂并不像对木偶那样对待他们，而是把他们视为另一些有位格者。神迹的事件能戏剧性地反映出神永活和有位格的特性，祂活跃于历史中──祂不仅是“命数”，还是拯救和引导祂子民的“救赎者”。

　　我们若更全面地认识神工作的方式，就可能发觉一些看来独特的事件实际上是惯常模式的一部分。然而，这种更全面的知识在逻辑上永远不能排除那些例外和不寻常的事件。虽然在神迹和“自然界”之间，并没有像那些深感现代人对神迹的质疑者所假定的截然分野，圣经却明显地叙述了许多事件，是与我们对自然现象的体验迥然不同，甚至独一无二的。

Ⅱ　神迹和启示

　　即使我们同意刚才所提出的反对神迹的先验理由不能成立，我们仍然要问，到底这些异常的事件，在神整个历史性的自我启示中担任了什么功能？正统信仰的神学家一向主要将它们视为一些记号，用来验证神的先知和使徒，尤其验证祂的儿子。较近期，自由派的批判学者则辩称，新旧约中的神迹故事，与异教关乎神灵和它们先知的神奇故事有同样性质。其实这两个看法都没有正视神迹故事和神整套自我启示之间的整全关系。神迹不仅是那启示的一个外在证明，而是启示的一个重要部分，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其真正目的都是要增进人的信心，相信神会介入信徒的生命中施行救赎。

a. 假神迹

　　耶稣一向拒绝单纯为了保证自己的教导而从天上降下神迹（*记号，豫兆），即施行无用而壮观的奇事。无论如何，单是行神迹的能力并不能充任这种保证。在圣经及其他文献中，都经常提到那些违背神心意之人所行的奇事（参：申十三2-3；太七22，廿四24；帖后二9；启十三13起，十六14，十九20）。拒绝为神迹本身而行神迹的做法，就将圣经中的神迹故事和一般神奇传闻清楚分辨出来。

　　值得注意的是，teras 一字，即在所有圣经字眼中最接近英文 'portent' 一字的含意（奇事、预兆）的，在新约中总连同 se{meion 一起使用，以强调所指的仅是重要的征兆。唯一例外的是徒二19中所引用的旧约经文（但参：徒二22）。

　　纯粹的征兆或假神迹，跟真神迹的分别，在于真正的神迹是与其余的启示互相协调的。它符合信徒对神已有的知识，甚至当它将这知识带进更深广的层面时，也不例外。因此，以色列要拒绝任何行神迹而否认主的人（申十三2-3）。同样，我们能按此原则，正确地将正典福音中的神迹故事，跟次经著作和中古圣徒传记的传奇故事及荒谬胡言分辨出来。

b. 神迹和信心

　　行神迹的目的是要加深人对神的认识。它是神戏剧性地向愿意听从祂的人说话的方式。神迹故事极为关注目击者或参与者的信心（参：出十四31；王上十八39），以及后来听到或读到这些事之人的信心（约廿30-31）。耶稣期待人对祂有信心，作为对祂的救赎工作与同在的正确回应；信心才使人“全然好了”，并使神迹不仅令人瞩目难忘，更成了耶稣启示神的救赎性传达。

　　必须注意的是，参与者的信心并不是促使神迹发生的一个必要条件，意思是说，没有人的信心，神本身并非不能作工。人经常引用可六5来支持“信心乃必要条件”这论点，然而耶稣之所以不能在拿撒勒行什么奇事，并非因为人的不信限制了祂的能力──马可告诉我们祂在那里医治了几个病人──而是因为当人不准备接受祂的本人和福音时，祂便不能继续祂的传道工作，或用行动来宣告祂的福音了。为群众或猜疑的人行奇事并不符合祂的使命：祂是按这个意思不能在拿撒勒行神迹。

c. 神迹和话语

　　神迹的一个值得注意的特色，在一些情况下且是主要的特色是，即使该事件能配合自然现象的正常规律（如：埃及十灾当中的一些灾害），它出现之前有神对祂的使者或透过祂的使者发预言（参：书三7-13；王上十三1-5），或是在一个使者的命令或祷告后发生的（参：出四17；民廿8；王上十八37-38）；有时候预言和命令同时给记录下来（参：出十四）。这特色再次强调了神迹与启示的关联，以及神迹与神带着创造能力的话语的关系。

d. 圣经历史中的危机

　　神迹和启示之间的另一个关联，是神迹大多围绕圣经历史中的危机时刻而发生。神最彰显大能的作为是红海旁的拯救以及基督的复活；前者是神与法老和埃及诸神斗争的高峰（出十二12；民卅三4），后者则是神在基督里的救赎工作并祂与一切邪恶力量斗争的高峰。神迹亦经常在危机时发生并给记录下来──在以利亚和以利沙时代，当以色列看来极可能陷入完全背逆神的光景时（参：王上十九14）；在希西家时代，耶路撒冷被围困的时候（王下廿11）；于被掳时期（但以理书多处）；以及在基督徒宣教的初期。

Ⅲ　新约里的神迹

　　一些自由派学者在处理神迹问题时，将新约的神迹跟旧约的神迹截然划分出来，尤对主耶稣自己的神迹另眼看待。但无论较激进的或较保守的评论家都指出，圣经中有关神迹的叙述原则上是一个整体，要不就全部接纳，要不就全部拒绝。

　　有人声称，根据现代心理学或对心因病的认识，新约的神迹较为可信；但这看法忽视了那些涉及自然界的神迹，如迦拿婚筵中将水变酒和平静风浪的神迹，器官性疾病和畸形肢体即时痊愈的神迹，以及起死回生的神迹。我们没有先验的理由假定，耶稣不曾像现代心理冶疗师那样利用人类心思和灵性的资源来施行神迹；但另一些故事却涉及别的范畴，就是心理治疗学不会踏足并作出宣称的范畴，也是神医的声称从旁观的合格医疗人员获得最少支持的范畴。

　　然而，我们若认为，基督所行的神迹，和别人因祂名所行的神迹，的确有别于旧约的神迹，这看法不无根据。从前神以祂的超然能力来成就神迹奇事，并向祂的仆人显示异能，或偶尔使用他们来施行这些神迹，但耶稣却是神亲自成了肉身，在“祂自己的”世界里以无上的权威自由地活动。当门徒奉祂名作同样的工作时，他们是靠着曾与他们亲密交往的复活主的能力而作的，因此使徒行传是耶稣在世时所行、所教训的事之延续（参：徒一1）。

　　当我们强调神在基督里的直接临在和行动时，我们并不否认祂的工作与神从前对待世界的方式两者之间的延续性。在回答施洗约翰的质询时，主所列出的工作中（太十一5），与旧约的记载雷同，特别是与以利沙的工作相似的，是那些最奇妙的神迹，包括洁净长大痲疯者和叫死人复活。很值得注意的是，耶稣的工作和教导之间那不可分割的关系。瞎子得以看见，瘸子行走，聋子听见，与此同时福音传给贫穷人；这样，灵性上匮乏的人给赋予属灵的目光和听觉，以及行在神道路上的能力。

　　再者，医治的神迹在新约时代十分频密，远比旧约任何一个时期为多。旧约圣经将神迹逐一记录下来，并没有显示常有其他未被记录下来的神迹。福音书和一般其他新约书卷则一再声称，书中详细记下来的神迹只是所有神迹的小部分而已。

　　耶稣所行的神迹在风格和形式上与其他神迹迥然不同。耶稣在处理病人或鬼附者时，流露出祂本身的权柄。昔日先知们是奉神的名或向神祷告之后施行神迹，但耶稣在赶鬼和治病时，就与祂向罪人宣布赦罪时一样，俨然带着属祂所有的权柄；事实上，祂故意将这两种权柄相提并论（可二9-11）。与此同时，耶稣却又强调，祂所作的工是在不断倚靠父神的情况下作成的（如：约五19）。这样，祂那本有的权柄和祂对父神谦卑的信靠两者之间的平衡，便标志着祂的神性和人性完美的结合。

　　新约圣经在论到童女生子，以及耶稣的复活和升天时，强调神在基督里所成就是新事。祂出生于亚伯拉罕和大卫的家乡，却由一个童女所生；其他人纵然从死里复活，却仍会死去，祂却“永远活着”，并已升至权能者的右边。况且，在芸芸神迹中，只有耶稣的复活是新约整个信仰系统的根基（参：林前十五17）。在与罪恶和死亡的斗争中，耶稣的复活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是空前绝后的。

　　使徒和新约教会其他领袖所行的神迹，源自基督与祂子民的联合。这些工作是奉基督的名，靠着祂从父那里所差来的圣灵的能力所成就的，且是耶稣在地上一切言行的延续。这些神迹与使徒见证主的身份和工作的使命有密切的关系；神迹本身不是目的，而是神国的宣告的一部分。

　　有人声称神迹这方面的功能必然局限于使徒时代；对此的争论现在仍然持续。但最低限度我们可以说，新约神迹与随后任何神迹的分别，在于前者与道成肉身的神的全然彰显有直接关联，就是与神子完全的启示有直接关联。既然这些神迹与神那启示息息相关，我们便不能根据它们本身而预期这启示日后的传播会有神迹伴随了。

　　书目：有关神迹的许多方面的论着不可胜数，这儿难以列出一个具代表性的书目名单。下面的著作包括了上文论及的见解，并能提供进一步的参考资料：D. S. Cairns, The Faith that Rebels, 1927; A. Richardson. The Miracle Stories of the Gospels, 1941; C. S. Lewis, Miracles, A Preliminary Study, 1947; E. and M.-L. Keller, Miracles in Dispute, 1969; C. F. D. Moule（编），Miracles: Cambridge Studies in their Philosophy and History, 1965。

M.H.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