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后书(PETER, SECOND EPISTLE OF)
Ⅰ 内容大纲
作者在问安之后(一1-2),随即说到基督信仰的确实可靠,是可以凭不断增长的个人经验(一3-11)、目击者的见证(一12-18)和受圣灵感动的古先知预言(一19-21)印证的。作者既提及真先知的预言,便继而斥责假先知的谬论(二1-三10)。当时的假师傅正是旧约假先知的继承者,他们将面对同样的审判(二1-9)。他们抛弃神的禁令,任意妄为,放纵情欲(二10-18),由此显露的邪恶至终只会带来奴役,而非自由(二19-22)。因此,纵然他们怀疑主会否再来,仍然有审判等待他们。他们该回想先知曾预言世界将有灾难性的结局(三1-4),并且这预言透过洪水的事件已证明可信(三5-7)。主第二次来临之所以耽延,是因为那位超越时间的神长久忍耐;不过,主的再来纵然耽延,却是肯定的。信徒的本分就是不随从假师傅的放荡和怀疑态度,而是在基督再来的盼望中过正直的生活(三11-书末)。
Ⅱ 场合
虽然信中没有标明收信人的身份,但从他们“与我们(同得)一样宝贵信心”(一1),和他们得以脱离“世上(从情欲来)的败坏”(一4)来看,他们多数是外邦信徒。作者与他们已经建立了一段长久和亲密的情谊(一12-13;三1),他写信的目的是要告诫他们谨防假师傅那些废弃律法和极端的谬论。假师傅道德败坏(二12起)、不顺服教会领袖(二10)、怀疑真理(三3)、歪曲圣经(他们无疑尤其喜欢利用保罗因信称义的教义,三16)、贪婪(二3、15)等惹来作者最严厉的谴责。他去信警告教会信徒有关道德和理性上的危机,帮助他们确知信仰的基础,向他们解释主再来这个主要的问题,并鼓励他们过圣洁的生活,在恩典中成长。若本书的作者是彼得,成书的日期便大约是主后60年代中叶(他正预期死亡的来临,一14);否则,这信便可能写于第一世纪末或第二世纪初。信中没有提及它的出处或目的地;或许像彼得前书一样,它也是从罗马寄到小亚细亚的。
Ⅲ 作者与日期
无论是基于外证或内证方面的原因,本书的作者问题都引起激烈的争辩。
a. 外证
这方面的证据难作定论。正典中没有一卷书像彼后那样甚少为早期教父引用,但在不纳入正典的作品中,却没有任何一卷像彼后那样获得支持。早在第三世纪时,俄利根(Origen)首次提名引用它。俄利根个人接受彼后为正典,但他也把有关疑点记录下来。耶柔米(Jerome)与俄氏的看法一样,但优西比乌(Eusebius)则未能作出决定。主后367年,彼后出现于亚他那修(Athanasius)的节期书信(Festal Letter)中;主后397年,彼后亦得到迦太基(Carthage)会议的认可,从此,彼后的正典地位没有受到质疑。一直至宗教改革,路得仍然接受它为正典,但伊拉斯姆(Erasmus)却拒绝它,而加尔文则未能肯定。虽然俄利根是首次提名引用彼后的人,但其实在这之前早已有人引用它;亚历山太的革利免(Clement of Alexandria)所存的圣经有彼后在内;而华伦提努斯(Valentinus)的《真理福音》(Gospel of Truth),雅里斯底德(Aristides)的《为基督教教义辩护》(Apology)(主后129),还有罗马的革利免(Clement of Rome)(主后约95)都好像提过它。更有可能的是《彼得启示录》(Apocalypse of Peter, 有外证显示这作品于主后第二世纪末已存在)的作者亦曾引用它。因此,很多学者虽然基于其他理由而拒绝接纳这卷书,但他们也得承认这些外证是足够的。
b. 内证
很多学者倾向视彼后为伪经,他们的理由如下:
i. 与犹大书的关系
无可否认,彼后与犹大书两者在行文上有相关之处;究竟谁参照谁,仍然未得到证实,不过今天大多数人都认为彼后借用了犹大书。有人辩称,“彼后借用犹大书”这看法本身已排除本书作者为使徒的可能性,但这结论显然没有充分的理由支持。倘若(这是肯定的)保罗参借了不同的资料,又倘若(这是有可能的)彼前借用了雅各书,那么同样的事情在彼后发生也不足为奇。另一方面,彼后与犹大书亦可能采用了同一份谴责假师傅的文献,就像马太和路加福音似乎都取材自记录耶稣教训的 'Q' 底本一样。无论在哪种情况下,犹大书写作在先这点都无须排斥“彼后作者是彼得”之说。反之,若犹大书取材自彼后(像比格 Bigg 和 Zahn 所主张的),那么本书作者为使徒之说就更难否定了。
ii. 与彼得前书的关系
彼前与彼后两者在措词和风格上明显的差异,导致初期教会怀疑彼后作者另有其人。耶柔米认为彼得使用了两位不同的代笔人(E. G. Selwyn 研究西拉对彼前可能有的影响,加强了这看法的可信性)。对于耶氏的主张,我们必须认真考虑,因为纵使这两卷书存在很大的差异,但在新约书卷中,与彼后最相似的仍是彼前。有学者曾经表明,纯粹从用字遣词的角度来看,它们像提前与提多书一样,有极为密切的关系(A. E. Simms, The Expositor, 5th series, 8, 1898,页460起),而学者公认提前与提多出于同一位作者。
现代作者较注意彼前与彼后之间教义上的分别,而少注意语言上的差异;而在教义方面,两者的差别实在很大。彼前的主题是盼望,彼后的主题是知识。彼前乃写给面对逼迫的基督徒,所以强调基督的生平大事,以此为效法的对象和安慰的因由;彼后则写给面对错误教义和错误行为的基督徒,所以强调基督再来的盼望,作为警戒和挑战。防备错误教导的最佳保障是对基督全备的知识(gno{sis,epigno{sis),故此彼后特别强调这点。两封书信的教导皆针对牧养上的需要,也受这方面影响。事实上我们很容易夸大二者的分别;两封信都提醒读者有关洪水的警告、得救的少数、神长久的忍耐。两者都注重预言、旧约的默示、新旧以色列的休戚相关,和目击者所作见证的价值。二书同时亦像最初教会那样强调,基督徒因兼有今世和来世公民的双重身份,要面对末世的张力,随而必须过圣洁的生活;这与第二世纪忽视这教义的情况形成强烈对比。简而言之,两卷书所著重的教义虽然分歧甚大,但并非意味作者不可能是同一人。
iii. 时代的错误
1. 信中提出的某些观念,例如“与神的性情有分”(一4),脱离“世上(从情欲来)的败坏”(一4),以及重复强调知识和目击证人(epoptai,一16,是神秘宗教喜用的字眼)的做法,令一些学者相信彼后成书于第二世纪。然而我们无须假定一个这么晚的日期,因为学者发现的主后22年的卡里亚碑文(Carian Inscription),以及斐罗(Philo)和约瑟夫(Josephus)的平行段落,显示这是第一世纪流行的文化语言。
2. 世界被火毁灭(三7)是第二世纪常见的话题,故此可能显示彼后写成于较后年份。可是另一方面,我们亦有理由相信,世界被火焚毁这个独特的基督教信念(见于 Barnabas 和 Justin 的作品)最终是源于此书的(见 J. Chaine, RB 46, 1937,页207起)。
3. 学者把“从列祖(fathers)睡了以来”(三4)一句理解为第一代信徒的离世,并以此作为彼后写于较晚期的支持。不过纵使这句子是指基督教的“教父”,也不一定证明彼后成书于较后期。早于帖前四15-17或林前十五6,那些在主再来之前死去的信徒的状态已成为一个热烈争论的话题。然而,根据上下文,此处的“列祖”应指旧约时代的圣贤(“从起初创造的时候”),正如在新约其他地方一样(如:来一1;罗九5)。
4. 作者将保罗的信列入“别的经书”,有利较后成书日期之说,也可能暗示保罗书信全集的形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冒名写作的人(falsarius)居然使他笔下的彼得称保罗为“亲爱的兄弟”,便是第二世纪空前绝后的天才之举,因为当时信徒经常加深彼得与保罗之间的分歧。这里没有提到书信文集,而唯一真正困难的地方,是一个使徒将另一使徒的信看为圣经。不过,使徒宣称那位感动人写下旧约的圣灵仍然活泼地运行在他们的作品中(林前二13),而保罗亦声称拥有基督的心(林前二16),并为各教会立下规矩(林前七17),把这些规矩等同于基督的命令(林前十四37),声称拒绝遵守的人会招致神的拒绝(林前十四38);有鉴于此,我们不能排除使徒视另一使徒的信为圣经的可能性。
Ⅳ 总结
以上的证据并不足以为彼后的作者问题提供一个权威的答案。虽然很多人由于上述种种困难而否定彼得乃本书作者之说,但其实也没有什么足以阻止我们接受这个可能性。无论如何,没有别的选择是没有难处的。信中的教义与假师傅错谬教训的性质,并不容易套入第二世纪的处境。倘若我们将彼后视为伪经,它并没有令人满意的存在理由:它不能增加我们对彼得的认识;它没有异端的倾向;它不是传奇故事;它没有提及第二世纪热门的问题(如千禧年主义、诺斯底主义或教会领袖问题);事实上,它与真正以彼得名义写成的伪经无一相似之处。无论如何,我们可以肯定初期教会曾对彼后作者的真伪问题作过一番详尽的研究,并且在迦太基会议上确认它的正典地位。(初期教会曾因《保罗行传》一书的作者假冒保罗名义写作的缘故,废掉他的职位 [Tertullian, de Baptismo 17],亦曾因作者身份和教义都与彼得不符而禁止使用《彼得福音》 [Eusebius, EH 6. 12]。在同一个迦太基会议上,与会者亦否定了在教会中传阅已久的《巴拿巴书》和《罗马革利免书》的正典地位。)虽然我们不能证明他们是对的,但亦不能证明他们是错的。
书目:拒绝接受彼得为作者的有:F. H. Chase, HDB, 3, 1900, 页796起;J. B. Mayor, The Epistle of Jude and the Second Epistle
of Peter, 1907; C. E. B. Cranfield, I
and II Peter and Jude, 1960; E. Ka/semann, ZTK 49, 1952,页272起;J. Moffatt, INT3, 1918,页358起;E. A. Abbott, The Expositor 2, 3, 1882,页49起、139起、204起;C. Spicq. Les E!pitres de Saint Pierre, 1966; J. N. D. Kelly, The Epistles of Peter and of Jude, 1969;
K. H. Schelkle, Die Petrusbriefe und der
Judasbrief3, 1976。接受彼得为作者的有:B. Weiss, A Manual of Introduction to the New Testament, 2, 1888, 页154起;T. Zahn, INT, 2, 1909, 页194起;J. Chaine, Les E!pi^tres Catholiques, 1939; C. Bigg, St. Peter and St. Jude, ICC, 1902; E. I. Robson, Studies in 2 Peter, 1915; E. M. B.
Green, 2 Peter Reconsidered, 1961;同作者,The Second Epistle General of Peter and the General Epistle of Jude, TNTC, 1968。亦可参看 R. V. G. Tasker, The Old Testament in the New Testament2, 1954,页129。
E.M.B.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