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立比书（PHILIPPIANS, EPISTLE TO THE）

　　*腓立比教会是在保罗第二次传道旅程中成立的，这事载于徒十六12-40。保罗写给这个基督徒群体的信，向被视为一封最个人和亲切的信件，虽然第三章的引言在语气上有明显的转变。

Ⅰ　内容大纲

　a. 称谓与问安（一1-2）。

　b. 保罗的感恩与信心（一3-7）。

　c. 使徒的祷告（一8-11）。

　d. 保罗的宏愿与喜乐（一12-26）。

　e. 劝勉和榜样（一27-二18）。

　f. 未来的计划（二19-30）。

　g. 重要的题外话（三1-21）。

　h. 鼓励、赞赏与问安（四1-23）。

Ⅱ　日期与出处

　　根据使徒行传对保罗生平的记载，我们只知道他曾三次被下在监狱里（十六23-40，廿一32-廿三30，廿八30），而本书信就是在他其中一次被囚时写成的（腓一7、13-14、16）。显然，保罗不可能是在第一次被囚时写成本书；故骤眼看来，成书的日期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在该撒利亚的囚禁期间，另一是在罗马的两年牢狱生涯里。

a. 该撒利亚之说

　　这种看法始于1799年，由保罗斯（H. E. G. Paulus）首先提出。后来，洛梅尔（E. Lohmeyer）在梅尔（Meyer）注释本中，出人意表地对此说加以支持；此外，多篇有启发性的研究（参 Martin, Philippians, NCB, 1976，页45-8）亦认为本书写于该撒利亚。不过，保罗是在该撒利亚囚禁期间写成本书的说法，有几点困难之处，兹胪列如下：

1. 徒廿三35记载保罗被拘禁时，并无暗示他快将殉道，而梅尔却认为这是贯串全书的主题（参：他以这课题对本书所作的分析，页5-6）。

2. 在他被拘禁之处，当地的基督徒群体不论是在规模上或形式上，都与我们所认识的该撒利亚教会不符（一14起），这点摩法特（Moffatt）亦有指出（An Introduction to the Literature of the New Testament, 1918，页169）。

3. 在徒廿三-廿四中，保罗一心要前往罗马，但腓立比书并无暗示他有这个心愿，反而提到他渴望返腓立比一行（二24起）。

b. 罗马之说

　　另一个讲法，则认为本书是使徒在罗马被囚时写成和送出的。这是传统教会的看法，同意的人十分多，而且有不少支持的证据：

1. 书中提到“御营全军”（一13）及“该撒家里的人”（四22），不论这些名词确实的意思是什么，都与保罗在罗马被囚的历史细节十分吻合。

2. 从信中所见，保罗的罪名以及逼近眉睫的判决，都是非同小可的（一20起，二17，三11），显示他正在最高法院面临生死攸关的审讯，不论结果如何，他都无法上诉。由此可以证明，保罗所等候的，并非一个地方法院的裁决，因为即使那法院的判决对他不利，他仍有“皇牌”（C. H. Dodd 的用语）在手，使这判决无效，而将案件转介罗马。但从书中看来，他已不能倚仗此法，故可推断出，他已提出了上诉，因而被带到京城罗马。

3. 罗马教会的规模和影响力，与一12起的叙述相符，因该段经文是描述一个相当重要的基督徒团体。

4. 拥护此说的人认为，在罗马被囚的时间，足以容许书中所提或所暗示的旅程发生。但这一点甚具争论性。

5. 马吉安（Marcion）对本书信的序言中曾说：“使徒在罗马监狱中，托以巴弗提转告他对他们的称赞”，间接证明了本书的写作地点是罗马。

　　不过，这个长久以来备受尊重的看法亦有若干困难之处，使学者在接纳之前甚感犹疑。戴斯曼（A. Deissmann）似乎是第一个正式提出这些疑点的人，他的论据如下：

1. 戴斯曼指出，从往返囚禁之地多次的旅程来看，该地距离腓立比应不会太远；若本书是在罗马写成，那么在保罗被囚于罗马的两年期间，很难容得下他所称的“那些千里迢迢的旅程”。

2. 此外，书中反映出，保罗有预感他快将殉道，这与徒廿八30-31里保罗有较多自由、气氛较和缓的情形并不相符。假如本书是在那次囚禁期间写成，我们必须假设保罗与官府之间的关系趋于恶劣，导致他的情况变坏、前景堪虞。

3. 本书的二24，是对传统理论的有力抨击。这节经文表达出保罗的愿望：倘若他被释放，他打算再访腓立比教会，并且在他们中间再次负起宣教和牧养的职责。从腓立比书本身的内证来看，这是一项很重要的资料，因为我们从罗十五23-24、28可以晓得，当时保罗认为他在东方的传道工作已经完成，故须转移往西方，特别是士班雅〔西班牙〕。如本书是在罗马写成（即较罗十五的写作时间为后），我们必须想像有一个新的情况出现，以致他改变了计划。这个猜想的确不是绝无可能，我们从他在哥林多的动向亦可知道他曾改变计划；但由此可以见到，“本书是在罗马写成的看法”并不是全无弱点的。

c. 以弗所之说

　　另有一个提议取代本书写于罗马的说法，就是假设保罗曾在以弗所坐牢，并在狱中完成本书。由于学者只是从推理去证明保罗曾在此坐牢，这看法没有十足的说服力；不过，支持此说的学者发现，本书若写于保罗生平这阶段，便可以解决罗马之说的一些疑点。例如，保罗打算再访腓立比一事，在徒廿1-6中实现了，而提摩太的动向亦与使徒行传的记载吻合。向来拥护以弗所之说的迈克力斯（W. Michaelis），更提出许多理由来证明，根据这种看法，在使徒行传和腓立比书内均有提及的众人动向，如何像拼图上的拼板一般配合得天衣无缝。腓立比和以弗所两地的距离较短，使书中提及的那些旅程较有可能发生；而且，从碑文方面的记载看来，一13和四22的叙述也可有解释。以弗所是罗马帝国在亚西亚省的行政中心，必然会有御营驻守。

　　这个崭新的理论亦有一些疑点，使人难以完全接纳，主要是：

1. 这个理论只属臆测；关于保罗曾在以弗所坐牢一事，虽有许多间接的证明（特别是在林前后内可以见到），但从无任何直接的证据。

2. 假如本书是在以弗所写成，那么（按情理）书中必然会提到保罗当时非常挂心的一件事，就是为犹太教会收集奉献之事，但全书对此绝口不提。

3. 或许对这个看法最有力的反驳，是它本身无法解释，假如保罗遭囚禁在以弗所，为什么他不利用罗马公民的权利向皇帝提出上诉，使自己被解往罗马受审，从而脱险。全书并无提及这个可行的办法。

　　我们的结论，必然会令那些期待有肯定答案的人十分失望。由于各种说法的证据都很平均，实难取得一个最终的定论。本书写于罗马的看法，虽然有一两个悬而未决的疑点，仍可审慎地接纳。以弗所之说则须获得强而有力的论据，才能改变历来的看法，可是此说虽有许多有利的证明，却未能做到此点，如果有直接的证据，使这说法更形稳妥，当可获得更多人的支持。尽管如此，现时圣经批评学者的意见，是倾向赞成本书写于以弗所期间的讲法（参 Martin，上引书，页36-57）。（*保罗）

Ⅲ　本书的完整性

　　在圣经历来的抄本中，本书一向是一封完整的书信，但现时却有许多意见，质疑这封书信的一致性，主要理由是第三章的开首，不论在语气、风格及内容方面，均有突然的转变。对这个转变的解释，可归入“加插”或“干扰”两类。

a. 加插

　　根据这种意见，三1下所出现的突然转变，是因为经文从这节开始，加插了一段出自另一封保罗书信的文字，这另一封信不知何故与正典的书信揉合了。关于这段加插的文字在何处结束，有许多不同的意见，也许是四3（K. Lake 的看法），四1（A. H. McNeile - C. S. C. Williams, F. W. Beare），或是三19（J. H. Michael）。比尔（Beare）认为这封信是由三个部分组成：一封致谢信，多谢腓立比信徒托以巴弗提带来的礼物（四10-20）；一段加插的篇章，谴责犹太宣教士的错误教导，和外邦信徒的非律法主义（三2-四1），而其对象，正如迈克尔（Michael）较早前所提出的，可能不是腓立比教会；第三是全书的骨干（一1-三1，四2-9、21-23），被认为是现存保罗书信中最后的一封，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向在世争战的教会所说的遗言。这种分析有多个不同的说法（详情请参阅 Martin，上引书，页14-21），但大致上，本书分成三个部分的说法是普遍被人接纳的。如欲知道有何强而有力的理由，支持这封书信的完整性，请参阅朱伊特（R. Jewett）, NovT 12, 1970, 页40-53。

b. 干扰

　　关于这个在风格、观点上的突然转变，一个更合理的原因，可能是当保罗口述这封信时，遇到了一些干扰，这是莱特佛特（Lightfoot）的看法。另参：斯坦奇（E. Stange）, 'Diktierpausen in den Paulusbriefen', in ZNW 18, 1917-18, 页115-6。

　　根据这种解释，三1上本是这封书信的结语，但保罗在这时接到一些消息，令他甚感不安，于是他迅速转变话题，发出很强烈的警告。“这话”是指下文一些严厉的告诫，叫收信人提防犹太教徒。见：弗尼舒（V. P. Furnish）, NTS 10, 1963-4，页80-8。

　　从上文可以看见，这封书信可被视为完整的一封，唯一有保留的地方，也许是二5-11。有些人认为这段是在保罗信主之前或之后写成的，而比尔则有创新的见解，认为这段是出自一位不知名的外邦作者，他在保罗平生的日子里，受到这位使徒的影响，而保罗将这段著作收录在他的书信里，即表示他的认可。在笔者的专题论文里，对二5-11所载的基督颂的作者和出处，有很详细的讨论，请参下文书目。

Ⅳ　本书的背景和主旨

　　本书最明显的写作理由，就是保罗被囚在监牢里，以及他希望向腓立比教会赞扬两位同工──提摩太和以巴弗提。保罗的措词用字，仿佛要为他们到腓立比教会去而铺路，特别是要解除任何可能针对以巴弗提的批评（参二23起）。

　　此外，保罗亦在多处地方（一5，四10、14起），对腓立比人赠送的礼物表示谢意。这份礼物显然是托以巴弗提带去的；而保罗满心感激的，不单是这份礼物，也是他们差派去的使者（二25）。

　　以巴弗提显然还带来腓立比教会出现各种麻烦的消息，特别是教会成员倾轧分裂的恼人消息。这点可二2-4、14，四2消楚看到，保罗在四2提到滋事者的名字；此外，一27亦略有提及。保罗为这事温和地责备他们，并且呼吁他们在主里和好。

　　另外一个令信徒之间产生混乱的因素，可能是在教会里出现了一群具影响力的“完全主义者”。从保罗反驳的言论看来，我们有理由相信，一些腓立比人自信可臻“完全”，是基于一种诺斯底化（gnosticized）的末世论，这种末世论抹煞基督徒对末日的盼望，而将它视为目前的经历。保罗在第三章里的反应，就是要反驳这一点。（详情请参看 Martin，上引书，页22-34。）

　　腓立比教会的信仰，似乎甚受外界的迫害和攻击。书中明确地提及教会的“敌人”（一28），又形容教会被召在一个怎样的社会中生活和见证基督（二15）。因此保罗再三勉励信徒要站立得稳（一27，四1）。虽然洛梅尔把整封书信解释为一封“给殉道者的信”这看法有些极端，但保罗旨在鼓励信徒，这也是他写这封书信的另一个理由。

Ⅴ　本书的价值

　　本书有两个特色值得一提。第一，腓立比书中保罗对受苦的态度是历代传颂的美事。靠着神的恩典，保罗虽在最艰难的牢狱生涯里，性命危在旦夕，但他仍然能够喜乐。他不断呼吁受信人要喜乐（“喜乐”一词和其他同源词共出现了十六次），这是本书的一个特征，正如〔德国著名神学家〕本革尔（Bengel）的名句所指出的：“书信的总纲是：我喜乐、你们要喜乐”（'summa epistolae; gaudeo, gaudete'）。保罗得到这种喜乐，秘诀就是不论前景如何，都能与他生命里的中心人物──主耶稣──有密切的契合（一20-21）。

　　第二，任何对本书的介绍，若不提及二5-11这伟大的篇章，都未算完全。我们若要晓得保罗对基督的位格、基督徒救恩的性质和范围等方面的教导，本段经文是最有权威的章节。正因这缘故，只要基督徒学生继续研读这位伟大使徒的著作，腓立比书永远会在有关保罗的研究方面，占一显要的地位。

　　书目：继本作者（TNTC, 1959）及 F. W. Beare（1959）的注释面世后，K. Barth （英译本，1962），K. Grayston（CBC, 1967）and J. L. Houlden, Paul's Letters from Prison, 1970均有研究本书。近期最新出版的，是 R. P. Martin 的注释（NCB, 1976）。关于本书二5-11，Martin 在其1967年所著的 Carmen Christi 中，综览各学者的意见，而 F. Stagg 则着有较普及化的注释，刊于 Broadman Bible Commentary, vol. 11. 1971。

R.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