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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解與溝通

第188期
2004.6

近日香港的政壇中牽起一個討論：被認為與中央為敵的「民主派」部份成員提出了「一人退一步」的和解論調，引起了各黨派的新一輪論戰。在「名咀封咪」事件後的政治低氣壓中，在香港面對「從未經驗過的社會分化」的氣氛中，尋求和解是任何一個負責任的人的理性考慮。然而，政治的和解如何可能？不同意見之間的相互溝通是甚麼意思？更關鍵的問題是：不同意見的出現原因是雙方之間存在某種誤會還是政治權力的對壘？

聖經中訴說和解的困難和成功的例子要算《約伯記》。從故事終結看，約伯與耶和華的溝通是成功的，因為他從「風聞」到「親眼見」到耶和華，並且得到耶和華對他的義的重新肯定和之後的豐富賞賜。他與友人的辯解和堅持總算沒有白費。不過，從過程來說，首三十七章的《約伯記》所見證的是溝通的徹底失敗。由第一章開始的耶和華與撒但為約伯的義打賭，到約伯的三位一心要安慰他的友人，到三十二章出現的以利戶，他們和約伯的面對面的討論都沒有達成任何「共識」。友人滔滔不絕為耶和華的義辯護，只做成約伯詛咒自己或沉默無語。所有圍繞約伯無辜受罪的「溝通」都是徒然，因為不義的事實和上帝的權力中間並不存在和解的空間。從這個角度看，最後令約伯及所有爭辯的人?服的是對宇宙創造的秩序和力量，而不是「共識」。

去年七一遊行，牽動了香港人的心弦，成為八九年六四以後最令香港人驕傲的一個日子。七一之所以令港人驕傲，並不是因為它迫使部份政府官員下台、使董建華對民主政治的藐視稍為收歛；因為相信當時很多像我般走在街上的香港人，都沒想過中港官員的強權政治會真的因為市民的訴求而作出任何讓步。七一之所以令人驕傲，也不單只在於超過五十萬人在接近攝氏三十八度的炎熱夏空之下，在維多利亞公園擠在人群中五個多小時守侯起步；雖然香港人的和平和有秩序的大遊行的確使世界讚歎不已。七一之最令港人驕傲的地方，我認為是在於港人在經歷九七年以來經濟的沉重打?，再加上零三年上半年來非典型肺炎對市民人身和財產的威脅和抑壓之後，用最強而有力的步「行出」他們對京港式粗暴政治氣候的不滿和抗拒。

七一上街是香港人仍然享有的權利，是港人自由的選擇和切實地行使的一種和平理性的表達和溝通方式。唯一可以達致和解的方法，恐怕只有互換位置，從不同的權力和利益的立場思考。要人民選出自己的代表主政香港既然暫時也不可能，要能達致有效的溝通恐怕只有請當權的京港官員七月一日走到街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