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舍

從 前 有 個 包 沒 錯 先 生 ， 小 時 候 家 中 長 輩 都 喚 他 作 「 阿 錯 」 ， 可 是 他 很 聰 明 ， 每 次 總 不 忘 更 正 說 ： 「 我 的 名 字 叫 包 沒 錯 。 」

學 校 是 個 學 習 的 地 方 ， 自 不 免 受 老 師 教 導 和 更 正 ， 可 是 包 沒 錯 永 遠 沒 有 錯 。 譬 如 老 師 說 ： 「 包 沒 錯 同 學 ， 怎 麼 你 今 天 不 交 功 課 ？ 」

包 沒 錯 不 是 回 答 「 老 師 ， 你 昨 天 沒 說 清 楚 哩 。 」 就 是 ： 「 我 已 經 做 好 了 ， 只 不 過 小 弟 弟 很 頑 皮 ， 把 我 的 習 作 簿 撕 破 了 。 」 諸 如 此 類 。

如 果 老 師 說 ： 「 包 沒 錯 同 學 ， 你 為 甚 麼 打 同 學 ？ 」

他 就 會 回 答 ： 「 老 師 ， 是 他 先 打 我 呢 。 我 只 是 推 開 他 的 手 。 」

起 初 ， 老 師 們 都 對 包 沒 錯 的 申 辯 將 信 將 疑 ， 不 置 可 否 ， 後 來 見 他 每 一 次 ， 每 一 件 事 ， 都 有 藉 口 ， 便 想 ： 「 不 可 能 吧 ？ 人 誰 無 過 ？ 雖 然 他 的 名 叫 包 沒 錯 ， 總 不 能 永 遠 沒 錯 ， 都 是 別 人 錯 。 」

終 於 有 一 次 ， 老 師 親 眼 看 見 他 把 廢 紙 扔 在 地 上 ， 便 說 ： 「 包 同 學 ， 請 把 廢 紙 撿 起 來 ， 投 到 廢 紙 簍 裡 去 。 」

哪 知 包 沒 錯 又 說 ： 「 老 師 ， 不 要 緊 張 啦 ， 我 正 想 把 廢 紙 放 進 廢 紙 簍 裡 去 呢 。 你 太 急 說 我 而 已 。 」

老 師 氣 得 不 能 作 聲 ， 從 此 認 定 他 的 心 理 有 點 毛 病 ： 自 尊 心 過 強 ， 不 能 接 受 有 過 失 的 自 己 ， 不 敢 面 對 真 我 ， 不 敢 承 當 責 任 ， 因 而 諉 過 他 人 。

可 是 不 敢 面 對 自 己 ， 並 不 見 得 就 是 膽 小 如 鼠 ； 逃 避 真 我 ， 也 不 等 於 逃 避 過 失 。 有 一 回 ， 包 沒 錯 大 模 大 樣 的 拿 了 一 個 同 學 的 蘋 果 大 嚼 ， 那 同 學 看 見 ， 大 叫 起 來 ： 「 你 偷 吃 我 的 蘋 果 ！ 」

包 沒 錯 非 但 不 賠 罪 ， 還 倒 過 來 埋 怨 該 同 學 說 ： 「 誰 叫 你 把 這 麼 美 麗 香 甜 的 蘋 果 帶 來 學 校 讓 我 看 見 ？ 分 明 是 想 陷 我 於 不 義 。 你 成 功 了 啊 ！ 」

他 的 父 母 因 老 師 和 同 學 家 長 不 時 告 狀 ， 就 諄 諄 苦 勸 ： 「 阿 錯 ， 你 的 腦 筋 太 死 了 ！ 應 靈 活 一 點 ， 轉 過 來 ， 虛 心 受 教 ， 像 海 棉 一 般 。 」

誰 知 包 沒 錯 反 駁 說 ： 「 都 是 你 們 生 成 我 這 副 死 腦 筋 。 人 家 隔 壁 的 小 明 ， 天 賦 多 好 ， 人 見 人 愛 。 就 是 因 為 他 父 母 給 了 他 很 好 的 遺 傳 。 」

他 的 父 母 幾 沒 被 他 氣 死 。

總 之 ， 包 沒 錯 永 遠 沒 錯 。 他 的 腦 袋 密 不 通 風 ， 一 切 反 省 、 悔 過 等 意 念 全 滲 不 進 他 的 腦 子 。 所 以 後 來 ， 他 聽 見 基 督 徒 朋 友 竟 說 他 是 罪 人 ， 做 了 很 多 錯 事 ， 真 氣 得 不 得 了 ， 不 能 置 信 ， 覺 得 是 天 大 侮 辱 。 因 為 在 他 的 眼 中 ， 他 永 遠 沒 有 錯 。 錯 的 都 是 別 人 。 要 不 就 是 環 境 。 如 果 有 命 ， 那 就 是 命 運 弄 人 ， 生 不 逢 時 ， 諸 如 此 類 。 若 有 神 ， 他 想 ， 那 更 簡 單 ， 一 切 都 是 神 錯 。 祂 為 甚 麼 要 造 人 ？ 造 了 人 為 甚 麼 給 人 自 由 犯 罪 ？ 為 甚 麼 祂 把 禁 果 放 在 園 子 當 中 ， 陷 人 於 不 義 ？ 祂 為 甚 麼 不 消 滅 魔 鬼 ？ 為 甚 麼 不 消 滅 壞 人 ？ 把 壞 人 都 殺 死 ， 只 剩 下 好 人 ， 世 界 不 就 成 了 樂 園 嗎 ？ 他 覺 得 自 己 很 聰 明 ， 可 以 看 到 很 多 基 督 徒 看 不 出 的 漏 洞 。 可 不 是 嗎 ？ 大 家 不 都 在 說 ： 如 果 有 神 ， 世 界 就 不 應 這 樣 那 樣 ； 如 果 我 是 神 ， 我 就 會 這 樣 那 樣 。 言 下 之 意 就 是 自 己 聰 明 透 頂 ， 不 但 能 治 理 人 類 ， 也 有 才 能 管 理 宇 宙 和 天 地 萬 物 ， 而 且 管 理 得 比 現 在 好 — 雖 然 人 治 理 地 球 的 成 績 有 目 共 睹 。 不 過 一 個 人 如 果 不 認 識 自 己 ， 連 小 小 的 自 己 也 不 了 解 ， 還 能 希 望 他 了 解 更 廣 、 更 大 的 事 實 真 相 ， 和 更 抽 像 的 真 理 嗎 ？ 當 然 不 可 能 。 脫 離 事 實 是 感 性 的 、 主 觀 的 ， 好 處 是 不 需 有 事 實 根 據 ， 要 怎 麼 自 我 陶 醉 就 可 以 怎 麼 自 我 陶 醉 。

只 是 話 說 回 來 ， 包 沒 錯 並 不 是 個 壞 人 ， 只 是 不 認 錯 和 不 敢 面 對 真 我 而 已 。 要 他 聽 進 你 的 話 嗎 ？ 只 要 不 說 他 錯 便 是 。 要 肯 定 他 。 他 的 自 尊 很 脆 弱 ， 碰 不 得 ， 一 碰 便 關 閉 與 外 界 溝 通 的 大 門 。

可 是 問 題 是 人 人 都 有 錯 啊 ！ 我 們 都 是 在 錯 誤 中 成 長 ， 學 習 ， 在 錯 誤 中 認 識 真 我 ， 並 且 認 識 真 理 ， 然 後 根 據 真 理 ， 對 症 下 藥 ， 改 過 自 新 ， 那 就 是 進 步 。 不 面 對 真 我 — 不 肯 看 鏡 中 人 ， 那 怎 麼 改 過 呢 ？ 怎 麼 進 步 呢 ？ 怎 麼 能 「 知 己 知 彼 ， 百 戰 百 勝 」 ？ 如 果 不 知 道 方 才 為 何 栽 了 一 跤 ， 不 知 道 路 上 哪 兒 有 陷 阱 ， 那 豈 不 是 無 法 預 測 ， 無 法 避 免 重 蹈 覆 轍 嗎 ？ 這 就 是 包 沒 錯 的 情 形 ！

有 一 回 ， 包 沒 錯 走 路 ， 掉 到 坑 中 — 那 本 來 是 極 尋 常 的 事 ， 不 值 得 大 書 ， 誰 都 可 能 遇 到 這 種 情 形 ； 可 是 ， 我 們 每 一 個 人 失 足 之 後 ， 都 會 留 神 ， 看 看 路 上 哪 兒 有 洞 ， 有 石 塊 ， 引 致 失 足 ， 下 次 便 加 倍 小 心 ， 避 免 重 蹈 覆 轍 。 可 是 包 沒 錯 先 生 永 遠 沒 錯 ， 哪 裡 會 失 足 呢 ？ 哪 裡 會 有 行 差 踏 錯 這 等 丟 臉 的 事 ？ 所 以 ， 根 本 就 談 不 上 避 免 重 蹈 覆 轍 。 加 上 近 代 心 理 學 都 說 ： 要 肯 定 自 己 、 接 納 自 己 。 不 需 有 自 疚 感 ， 內 疚 感 對 人 有 害 無 益 。 於 是 包 沒 錯 先 生 想 ： 對 呀 ！ 掉 進 坑 中 沒 有 甚 麼 不 對 。 誰 誰 誰 都 掉 進 過 坑 中 ， 某 某 某 歷 史 偉 人 ， 都 掉 進 過 坑 中 。 足 證 掉 進 坑 裡 ， 是 一 回 最 尋 常 不 過 的 事 ， 是 必 然 的 ， 無 可 避 免 的 。 並 不 像 那 些 假 道 學 先 生 所 說 的 ， 是 甚 麼 失 足 啦 、 以 後 得 避 免 等 令 人 心 裡 沮 喪 內 疚 之 事 。

包 沒 錯 先 生 覺 得 自 己 想 通 了 以 後 ， 便 不 再 為 這 些 問 題 困 擾 ， 於 是 從 此 心 安 理 得 ， 頻 頻 掉 進 坑 中 。 至 於 那 些 極 力 勸 他 避 免 重 蹈 覆 轍 的 人 ， 他 看 他 們 ， 都 是 強 把 自 己 的 標 準 ， 加 在 別 人 身 上 的 人 ； 說 不 定 他 們 自 己 私 下 裡 也 常 常 跌 入 坑 中 呢 ， 只 是 不 讓 別 人 知 道 而 已 。 這 是 包 沒 錯 先 生 的 感 想 。

當 然 ， 事 實 和 主 觀 感 想 ， 是 兩 回 事 。 包 沒 錯 先 生 頻 頻 跌 倒 的 後 果 ， 自 然 是 摔 得 渾 身 青 腫 瘀 傷 。

這 天 ， 他 又 從 外 面 回 家 ， 一 進 門 ， 妻 子 便 問 ：

「 阿 錯 ， 今 天 我 有 事 ， 不 能 隨 你 出 門 ， 你 又 跌 傷 了 哪 兒 ？ 」 待 抬 頭 一 看 ， 嚇 了 一 跳 ， 驚 叫 起 來 ： 「 哎 唷 ！ 怎 麼 你 滿 口 是 血 ？ 」

包 沒 錯 說 ： 「 年 紀 大 了 ， 幾 個 牙 齒 自 己 掉 了 下 來 。 」

妻 子 又 氣 又 心 痛 說 ： 「 噯 喲 ， 你 跌 掉 了 滿 口 牙 齒 啦 ！ 看 你 這 個 人 ， 真 不 小 心 ， 老 不 帶 眼 走 路 。 腿 才 消 腫 ， 就 扭 傷 了 腰 。 腰 才 直 起 來 ， 現 在 又 跌 掉 牙 齒 。 你 以 後 都 不 要 自 己 出 門 了 。 」

這 話 已 不 知 說 了 多 少 遍 ， 可 是 還 不 是 說 歸 說 ， 一 個 人 怎 麼 能 不 出 門 呢 ？ 總 不 能 天 天 待 在 家 裡 吧 ？ 除 非 是 臥 病 起 不 了 床 。 然 而 ， 一 個 血 肉 之 軀 ， 能 跌 幾 回 呀 ？ 果 然 ， 包 沒 錯 先 生 不 久 便 臥 病 不 能 起 床 。 他 在 臨 終 之 前 握 著 妻 子 的 手 說 ： 「 我 的 命 好 苦 呀 ！ 怎 麼 別 人 走 的 ， 都 是 平 坦 康 莊 大 道 ？ 獨 有 我 的 路 ， 特 別 崎 嶇 難 行 ？ 」

信 息 ：

一 、 可 有 發 現 ， 在 我 們 四 圍 ， 滿 了 包 沒 錯 先 生 （ 包 括 我 們 自 己 ） ？ 他 們 無 論 遇 到 甚 麼 不 如 意 事 ， 總 是 怨 天 尤 人 ， 今 天 說 是 別 人 錯 ， 明 天 怨 命 不 好 。 總 之 ， 就 是 自 己 沒 錯 ， 自 己 對 自 己 和 周 圍 的 一 切 都 沒 有 責 任 。 這 是 沒 有 勇 氣 ， 不 敢 面 對 自 己 的 錯 失 和 承 當 責 任 的 表 現 。 可 是 ， 我 們 對 犯 錯 ， 對 於 埋 怨 上 帝 ， 卻 勇 不 可 當 。 多 少 人 曾 問 過 包 沒 錯 先 生 所 問 的 問 題 ： 上 帝 既 是 全 知 ， 知 道 人 要 犯 罪 ， 那 祂 為 甚 麼 要 造 人 ？ 祂 為 甚 麼 給 人 犯 罪 的 自 由 ？ 祂 為 甚 麼 把 禁 果 放 在 樂 園 中 ？ 是 否 想 陷 人 於 不 義 ？ 祂 為 甚 麼 不 消 滅 魔 鬼 ， 反 讓 魔 鬼 誘 人 犯 罪 ？ 祂 為 甚 麼 不 消 滅 壞 人 ？ 祂 為 甚 麼 不 祝 福 我 ？ 我 的 人 生 為 甚 麼 有 這 許 多 不 幸 ？

我 們 需 要 做 的 是 謙 卑 反 思 ， 不 住 的 悔 過 、 認 罪 。 並 且 承 擔 責 任 ， 追 求 認 識 真 理 ， 認 識 上 帝 ， 做 正 確 的 事 。 聖 經 說 ： 「 我 們 若 認 自 己 的 罪 ， 上 帝 是 信 實 的 ， 是 公 義 的 ， 必 要 赦 免 我 們 的 罪 ， 洗 淨 我 們 一 切 的 不 義 。 」 （ 約 翰 一 書 一 9 ）

二 、 要 說 自 己 沒 錯 ， 容 易 得 很 。 道 德 標 準 低 的 人 ， 更 容 易 說 自 己 「 憑 良 心 做 人 」 、 「 問 心 無 愧 」 、 「 對 得 住 天 ， 對 得 住 人 」 。 因 他 根 本 沒 有 良 心 ， 也 不 知 道 天 是 怎 樣 。 問 題 的 根 本 是 ， 我 們 沒 有 一 個 人 是 宇 宙 和 生 命 的 創 造 者 ， 宇 宙 的 運 作 ， 並 不 根 據 我 們 的 一 廂 情 願 ； 上 帝 審 判 人 ， 也 不 是 根 據 人 錯 誤 的 認 識 。 所 以 ， 要 追 求 認 識 真 理 ， 追 求 在 上 帝 眼 中 沒 錯 ， 而 不 是 在 自 己 眼 中 沒 錯 。

三 、 不 要 拿 別 人 的 錯 ， 來 證 明 自 己 沒 錯 。 錯 就 是 錯 ， 對 就 是 對 。 連 死 人 （ 偉 人 ） 的 錯 ， 也 不 能 把 我 們 的 錯 變 為 對 。 最 重 要 的 是 認 識 上 帝 ， 認 識 真 理 ， 要 遵 照 真 理 而 行 ， 那 麼 ， 即 使 全 世 界 都 非 議 我 們 ， 說 我 們 錯 ， 我 們 在 上 帝 眼 中 ， 仍 看 為 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