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建輝

一 九 九 零 年 ， 我 從 深 圳 財 經 學 校 畢 業 ， 適 逢 中 國 開 放 證 券 市 場 ， 股 票 熱 隨 即 蓆 捲 深 、 滬 兩 地 ， 出 現 數 萬 股 民 通 宵 達 旦 排 隊 ， 輪 候 認 購 表 格 的 奇 觀 。 中 國 社 會 掀 起 一 陣 淘 金 熱 潮 ， 我 不 能 倖 免 地 也 被 捲 入 並 淹 沒 在 這 漩 渦 中 。 功 利 主 義 成 為 我 當 時 人 生 最 大 的 動 力 。

一 九 九 三 年 初 ， 我 躊 躇 志 滿 ， 孑 然 一 身 遠 赴 南 美 小 國 蘇 里 南 。 那 裡 生 活 非 常 單 調 枯 躁 ， 為 了 消 磨 時 間 ， 便 隨 親 友 到 教 會 坐 坐 。 教 友 們 對 我 很 好 ， 牧 師 講 道 也 頗 具 哲 理 。 後 來 我 患 病 住 院 三 天 ， 教 會 的 蔡 偉 成 牧 師 竟 三 次 來 醫 院 看 望 我 ， 令 我 感 動 不 已 ， 從 此 對 基 督 教 萌 生 了 好 感 。 病 癒 後 ， 幾 乎 每 星 期 都 上 教 堂 。 但 那 時 血 氣 方 剛 ， 又 深 受 唯 物 論 薰 陶 ， 不 能 信 有 上 帝 ， 只 把 基 督 教 看 作 一 般 的 宗 教 。 蘇 利 南 的 經 濟 急 速 衰 退 後 ， 翌 年 ， 教 會 介 紹 我 到 牙 買 加 。 我 亦 自 信 可 憑 一 己 之 力 ， 闖 出 一 番 事 業 來 。

經 歷 兩 年 的 周 折 ， 終 於 在 一 九 九 六 年 ， 我 實 現 了 多 年 的 美 夢 ， 做 起 生 意 來 。 我 把 全 力 投 入 生 意 。 生 意 漸 漸 興 隆 。 夜 間 ， 我 還 進 修 英 語 。 生 活 好 似 充 實 美 滿 。 但 我 覺 得 ， 彷 彿 還 少 了 甚 麼 。 我 沒 有 理 會 這 個 感 覺 ， 仍 然 拼 命 工 作 。 漸 漸 我 發 覺 ， 我 的 體 力 不 如 前 了 ， 記 憶 力 明 顯 衰 退 ， 傷 風 感 冒 去 了 又 來 。 一 九 九 七 年 遂 成 了 患 病 年 。 經 過 這 一 年 的 折 騰 後 ， 我 開 始 認 識 自 己 ： 原 來 人 竟 這 麼 脆 弱 。 以 前 那 股 初 生 之 犢 不 畏 虎 的 銳 氣 ， 漸 漸 離 我 而 去 。 想 起 聖 經 裡 一 句 話 ： 「 我 赤 身 出 於 母 胎 ， 也 必 赤 身 歸 回 」 （ 約 伯 記 一 21 ） ， 對 事 業 的 熱 情 頓 時 冷 卻 下 來 ， 覺 得 無 可 執 著 。 如 果 今 日 ， 要 我 離 開 世 界 ， 豈 不 是 變 得 一 無 所 有 嗎 ？ 賺 錢 該 不 是 人 生 的 最 終 目 標 吧 ？ 但 除 了 賺 錢 ， 我 又 有 甚 麼 目 標 ？ 我 不 能 不 反 思 ， 究 竟 我 為 甚 麼 要 活 下 去 ？ 難 道 「 人 為 財 死 ， 鳥 為 食 亡 」 嗎 ？ 這 畢 竟 是 低 層 次 的 人 生 價 值 觀 。 人 生 總 該 有 更 高 的 境 界 吧 ？ 不 錯 ， 耶 穌 說 過 ： 「 我 就 是 生 命 的 糧 。 到 我 這 裡 來 的 ， 必 定 不 餓 。 信 我 的 ， 永 遠 不 渴 。 」 （ 約 翰 福 音 六 35 ） 只 是 我 無 法 領 略 這 話 。 我 甚 至 不 能 相 信 耶 穌 是 上 帝 的 兒 子 。 我 希 望 在 多 姿 多 彩 的 大 千 世 界 裡 ， 能 自 己 尋 到 人 生 的 理 想 。

不 錯 ， 我 參 加 教 會 活 動 已 經 幾 年 了 。 但 我 沒 有 改 變 ， 依 然 故 我 。 而 且 還 對 教 會 的 活 動 漸 覺 厭 倦 。 我 內 心 的 思 想 和 基 督 教 信 仰 常 起 矛 盾 ， 互 相 抗 衡 ， 無 法 協 調 。 因 此 ， 在 聚 會 時 ， 大 家 唱 詩 歌 頌 上 帝 ， 我 就 閉 口 緘 默 ； 大 家 閉 目 禱 告 默 想 ， 我 就 張 目 環 視 ； 我 不 覺 得 聖 經 是 上 帝 的 啟 示 。 加 上 常 和 我 往 來 的 人 ， 都 不 信 耶 穌 ， 漸 漸 我 也 淡 泊 了 教 會 的 生 活 ， 心 生 遠 離 之 意 。

但 當 我 再 融 入 世 俗 時 ， 人 性 的 醜 惡 ， 自 私 、 貪 婪 、 詭 詐 、 損 人 利 己 等 行 徑 ， 又 再 一 次 呈 現 在 我 的 眼 前 ， 這 些 與 基 督 徒 的 真 誠 、 友 愛 、 單 純 ， 形 成 了 強 烈 的 對 比 。 這 一 回 我 受 不 住 了 ， 不 到 一 年 光 景 ， 便 回 到 教 會 。 這 次 的 經 歷 ， 讓 我 厭 惡 了 教 會 以 外 的 世 界 ， 誠 心 想 投 入 教 會 。

但 是 ， 我 還 不 認 識 耶 穌 。 做 生 意 時 ， 我 遇 到 蠻 橫 無 理 的 顧 客 ， 便 大 發 雷 霆 。 日 久 之 後 ， 這 竟 成 了 我 的 性 格 ， 脾 氣 越 來 越 暴 躁 。 雖 然 我 知 道 ， 發 脾 氣 對 誰 都 沒 有 好 處 ， 但 是 我 控 制 不 了 自 己 。 這 使 我 十 分 苦 惱 。 一 位 教 友 勸 我 說 ： 「 人 若 連 控 制 自 己 情 緒 的 能 力 也 沒 有 ， 又 怎 能 掌 握 自 己 的 明 天 呢 ？ 」 這 話 使 我 深 受 啟 迪 ， 想 想 人 原 來 竟 是 這 麼 渺 小 ， 怎 麼 連 管 理 自 己 脾 氣 的 能 力 也 沒 有 呢 ？ 我 竟 還 以 為 可 以 掌 管 自 己 的 人 生 哩 ！ 想 來 真 是 無 知 。 聖 經 教 我 們 不 要 輕 易 發 怒 ， 要 恆 久 忍 耐 ， 愛 人 如 己 等 ， 這 些 做 人 的 道 理 ， 我 都 贊 同 ， 不 過 無 力 付 諸 行 動 而 已 。 就 如 聖 經 所 說 ： 「 我 也 知 道 ， 在 我 裡 頭 ， 就 是 我 肉 體 之 中 ， 沒 有 良 善 。 因 為 立 志 為 善 由 得 我 ， 只 是 行 出 來 由 不 得 我 。 」 （ 羅 馬 書 七 18 ） 我 知 道 靠 自 己 無 法 克 制 自 我 ， 我 需 要 主 的 幫 助 。 這 時 ， 我 參 加 教 會 已 五 年 多 了 ， 所 有 的 聚 會 我 都 參 與 ， 可 是 心 靈 仍 很 空 虛 。 這 些 年 來 ， 我 對 物 質 生 活 已 經 失 望 ， 對 健 康 無 奈 ， 在 交 友 上 又 遭 遇 挫 折 。 我 一 向 以 為 可 以 掌 管 自 己 的 人 生 ， 並 引 以 為 傲 ； 如 今 ， 面 對 渺 小 的 自 己 ， 我 感 到 莫 名 惆 悵 。 我 需 要 上 帝 幫 助 我 ！

於 是 我 完 全 降 服 下 來 ， 向 上 帝 祈 求 ： 「 如 果 你 是 真 實 的 ， 請 讓 我 體 驗 你 的 存 在 。 」 我 以 為 可 以 用 理 性 來 了 解 上 帝 ， 或 者 用 感 性 感 覺 祂 ， 但 是 甚 麼 都 沒 有 發 生 。 而 就 在 我 意 想 不 到 的 時 候 ， 上 帝 用 一 卷 福 音 錄 音 帶 ， 豁 然 打 開 了 我 的 心 靈 。 錄 音 帶 上 的 講 員 說 ： 「 耶 穌 的 話 滿 有 智 慧 和 能 力 ， 祂 的 一 句 話 令 我 心 中 的 怨 恨 化 解 了 … 祂 的 話 很 多 時 候 在 地 上 行 不 通 ， 換 個 角 度 看 ， 是 來 自 天 上 。 」 事 實 確 是 如 此 。 我 又 想 到 一 千 九 百 多 年 來 ， 多 少 聰 明 和 有 學 問 的 人 相 信 祂 ； 當 今 世 界 ， 基 督 教 文 明 把 其 他 宗 教 的 文 明 遠 遠 的 拋 在 後 頭 。 聖 經 詳 細 闡 明 了 神 、 人 的 關 係 ， 說 明 人 與 神 與 人 和 好 的 途 徑 ， 以 及 人 類 最 終 的 歸 宿 。 從 考 古 學 的 角 度 看 ， 聖 經 記 載 的 許 多 歷 史 都 被 驗 證 了 ； 自 古 以 來 ， 多 少 人 千 方 百 計 企 圖 推 翻 聖 經 ， 卻 不 能 如 願 。 有 一 些 客 觀 的 懷 疑 者 經 過 深 入 研 究 探 索 後 ， 反 因 證 據 確 鑿 而 信 了 耶 穌 。 種 種 確 據 顯 示 ， 聖 經 的 真 實 性 難 以 置 疑 。 而 在 這 時 ， 我 讀 到 中 信 出 版 的 《 熬 煉 》 一 書 裡 的 一 句 話 ： 「 基 督 徒 們 的 禱 告 ， 並 不 是 向 空 氣 講 話 … 也 不 是 宗 教 的 形 式 ， 乃 是 向 那 位 又 真 又 活 的 神 講 話 ， 所 以 每 一 次 都 有 效 果 。 」 竟 情 不 自 禁 地 痛 哭 起 來 。 當 我 再 讀 到 主 耶 穌 的 話 ： 「 凡 勞 苦 擔 重 擔 的 ， 可 以 到 我 這 裡 來 ， 我 就 使 他 們 得 安 息 。 」 我 又 忍 不 住 哭 了 。 啊 ！ 我 的 主 ， 我 的 神 ， 我 正 是 這 個 勞 苦 擔 重 擔 的 人 啊 ！ 我 需 要 安 息 。 請 賜 給 我 。 我 的 心 在 吶 喊 。

其 後 兩 個 星 期 裡 ， 我 深 深 體 驗 神 的 同 在 。 覺 得 主 和 我 很 近 。 心 裡 享 受 從 沒 有 過 的 平 安 和 喜 樂 。 之 後 ， 我 發 現 相 信 上 帝 創 造 宇 宙 天 地 萬 物 、 相 信 耶 穌 基 督 是 上 帝 的 兒 子 、 相 信 他 從 死 裡 復 活 ， 都 不 是 困 難 的 事 ； 因 為 我 經 歷 到 了 。 而 且 我 發 現 ， 我 對 罪 敏 感 起 來 。 上 帝 幫 助 我 ， 我 的 情 緒 漸 漸 不 像 從 前 那 麼 易 受 波 動 。 即 使 遇 上 蠻 不 講 理 的 顧 客 ， 我 也 不 和 他 們 爭 吵 。 從 前 不 好 的 習 慣 和 念 頭 ， 在 聖 靈 指 導 下 ， 都 一 一 革 除 。 我 經 歷 聖 經 上 的 話 ： 「 若 有 人 在 基 督 裡 ， 他 就 是 新 造 的 人 。 舊 事 已 過 ， 都 變 成 新 的 了 。 」 （ 哥 林 多 後 書 五 17 ） 是 的 ， 靠 著 主 ， 我 已 成 了 新 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