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苦海

                         卡素

上 班 路 途 遙 遠 ， 因 此 ， 每 天 要 很 早 起 床 ， 有 時 難 免 要 多 番 掙 扎 才 能 戰 勝 睡 魔 。 於 是 ， 我 埋 怨 自 己 命 苦 ， 住 得 這 麼 遙 遠 。

朋 友 說 ： 「 你 一 個 人 還 好 ， 即 使 拖 至 最 後 一 分 鐘 ， 也 還 能 有 機 會 輕 鬆 上 班 。 我 這 有 夫 有 兒 的 ， 除 了 自 外 ， 還 要 肩 負 鞭 策 家 中 一 大 一 小 起 床 梳 洗 食 早 餐 上 班 上 學 的 責 任 ， 倘 若 那 一 環 節 稍 被 拖 延 ， 便 得 趕 命 似 的 趕 路 。 起 床 後 的 時 間 ， 緊 湊 到 連 自 己 想 哼 一 聲 的 空 閒 也 沒 有 ， 更 遑 論 掙 扎 了 。 」

嘩 ， 原 來 我 的 清 晨 ， 如 此 微 不 足 道 ！

我 是 個 習 慣 不 用 鬧 鐘 便 可 按 時 醒 來 的 人 。 這 天 早 上 ， 也 如 常 準 時 被 自 己 的 下 意 識 弄 醒 ， 只 是 我 的 魂 體 依 然 對 那 張 可 愛 的 床 眷 戀 非 常 ， 梳 洗 更 衣 一 切 動 作 ， 猶 如 夢 遊 。 最 可 恨 ， 就 是 當 我 還 神 智 不 清 搖 搖 晃 晃 踏 出 大 門 ， 我 的 腦 電 波 已 為 我 編 排 一 整 天 要 做 的 事 ， 沒 完 沒 了 ， 我 不 禁 無 精 打 采 頻 頻 叫 苦 連 天 。 我 苦 著 臉 ， 往 上 班 路 途 去 。

回 到 公 司 ， 一 位 中 年 婦 人 來 電 ， 稱 自 己 曾 是 會 計 文 員 ， 自 工 廠 北 移 後 ， 便 無 法 再 覓 得 工 作 ， 故 很 渴 望 我 們 考 慮 聘 用 她 ； 中 午 在 快 餐 店 進 膳 ， 一 群 婦 女 團 坐 傾 偈 ： 「 我 知 道 這 老 闆 刻 薄 ， 才 五 千 元 一 個 月 ， 便 要 我 們 做 這 麼 多 額 外 工 作 ， 但 ， 當 我 一 想 起 老 闆 可 以 隨 時 聘 用 更 廉 價 的 外 地 勞 工 ， 而 依 然 肯 繼 續 僱 用 我 們 時 ， 我 便 已 感 激 不 盡 。 」

我 有 工 作 ， 有 待 我 不 薄 的 老 闆 ， 竟 還 叫 苦 連 天 ！

晚 上 放 工 ， 八 時 許 抵 達 家 門 ， 很 是 疲 累 ， 故 一 進 門 便 不 理 三 七 廿 一 倒 在 梳 化 上 休 息 可 是 肚 子 卻 不 聽 話 ， 不 停 的 鼓 ， 害 得 我 要 再 度 爬 起 身 ， 往 廚 房 雪 櫃 瞄 瞄 有 沒 有 即 時 可 進 口 的 食 物 。 空 蕩 蕩 。 打 開 冰 箱 那 格 看 ， 食 物 是 滿 滿 的 ， 卻 全 須 解 凍 。 這 麼 疲 這 麼 餓 ， 還 要 解 凍 還 要 開 火 煮 食 ？ 好 不 淒 涼 ！

我 洩 氣 的 回 到 梳 化 呆 坐 ， 很 懷 念 有 姐 姐 在 的 晚 上 。

這 是 很 例 外 的 一 夜 ， 家 中 只 有 我 一 人 。 因 為 與 我 同 住 的 姐 姐 ， 為 了 讓 我 這 個 不 曉 得 照 顧 自 己 回 家 路 途 又 遙 遠 的 妹 妹 ， 抵 達 家 門 後 有 飯 吃 ， 便 自 己 放 工 回 來 無 論 怎 麼 疲 倦 ， 也 都 煮 上 一 兩 味 待 我 歸 來 一 起 開 飯 。 想 及 此 ， 不 禁 對 姐 姐 平 日 的 辛 勞 感 激 萬 分 ， 也 不 禁 感 謝 天 父 賜 我 這 麼 好 的 姐 姐 。

往 日 ， 我 好 像 不 曾 如 此 感 動 。

我 們 就 是 這 麼 作 賤 自 己 ， 擁 有 的 ， 習 慣 了 ， 就 忘 記 這 是 恩 典 。 明 明 身 在 福 中 ， 還 終 日 怨 天 尤 人 。 怎 不 人 生 如 苦 海 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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