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的愛

                         方華

我 懷 老 三 廿 六 週 的 時 候 ， 不 知 死 活 ， 與 同 事 們 到 海 灘 玩 ， 又 登 山 ， 又 追 趕 公 共 汽 車 。 第 二 天 腹 痛 不 絕 ， 因 是 星 期 日 ， 只 好 強 忍 。 週 一 早 上 到 辦 事 處 稍 作 交 待 ， 便 往 醫 院 處 檢 查 。 醫 生 大 吃 一 驚 ， 說 是 早 產 的 跡 象 ， 要 我 住 院 休 息 ， 她 說 嬰 兒 只 有 二 十 六 週 大 ， 生 下 來 不 會 自 己 呼 吸 ， 十 分 不 妙 。 我 說 家 中 還 有 老 大 、 老 二 ， 如 何 能 住 院 ， 指 天 誓 日 一 定 臥 床 休 息 ， 於 是 醫 生 給 藥 ， 著 我 快 回 家 休 息 。

腹 中 一 陣 一 陣 地 痛 ， 我 彎 腰 捧 腹 蹣 跚 走 到 路 旁 等 計 程 車 ， 好 容 易 有 一 輛 車 駛 來 ， 停 在 兩 碼 以 外 ， 我 才 舉 步 ， 一 個 西 裝 革 履 、 手 提 公 事 包 的 男 士 颼 的 一 聲 從 後 面 追 上 來 ， 飛 車 絕 塵 而 去 。 天 正 下 著 毛 毛 雨 呢 。

我 見 怪 不 怪 ， 因 為 他 是 當 天 第 二 個 來 搶 計 程 車 的 人 了 。 我 坐 車 到 醫 務 所 時 ， 又 是 被 兩 個 西 裝 革 履 手 提 公 事 包 的 男 士 搶 了 車 子 。

從 前 如 果 我 看 見 一 個 健 步 如 飛 的 男 人 ， 去 搶 一 個 明 顯 痛 苦 得 彎 著 腰 的 孕 婦 的 車 子 ， 我 肯 定 會 悖 然 大 怒 。 可 是 那 次 我 沒 有 生 氣 ， 我 只 是 納 悶 ， 都 市 裡 充 滿 著 對 他 人 無 知 無 覺 的 人 。

我 不 願 針 對 男 性 ， 在 懷 孕 期 間 我 常 坐 計 程 車 ， 多 次 被 人 搶 去 車 子 ， 其 中 不 乏 婀 娜 多 姿 的 女 士 。 都 市 裡 充 滿 著 對 人 無 知 無 覺 ， 不 管 他 人 死 活 的 人 ， 男 女 老 少 都 有 。

然 而 ， 換 一 個 身 份 ， 他 們 很 可 能 對 身 旁 的 人 呵 護 備 至 呢 。 我 多 次 見 過 一 些 青 年 男 子 ， 粗 暴 推 開 要 上 車 的 人 ， 不 管 他 是 公 公 婆 婆 還 是 手 挽 重 物 的 婦 孺 ， 然 後 細 心 扶 持 他 的 女 友 上 公 共 汽 車 。 那 些 搶 孕 婦 車 子 的 英 明 神 武 的 上 班 族 ， 也 許 對 妻 兒 呵 護 備 至 。

人 性 的 真 相 正 是 如 此 ， 我 們 的 愛 非 常 有 限 ， 如 果 我 們 能 夠 好 好 去 愛 身 旁 親 密 關 係 的 人 ， 大 家 都 說 他 是 一 個 不 錯 的 人 了 。 如 果 能 夠 老 吾 老 以 及 人 之 老 ， 幼 吾 幼 以 及 人 之 幼 ， 他 就 是 聖 賢 了 。

所 以 耶 穌 基 督 的 愛 非 感 動 我 ， 祂 的 愛 對 我 固 然 非 常 真 實 ， 但 在 我 所 接 觸 的 人 中 ， 祂 的 愛 對 他 們 也 同 樣 真 實 ， 祂 無 私 地 愛 及 每 一 個 人 。 這 正 是 人 類 所 不 能 做 到 的 。

我 也 認 識 不 少 的 人 ， 因 著 耶 穌 基 督 愛 的 感 召 ， 能 越 過 人 的 限 制 ， 也 去 無 私 地 愛 人 。 至 於 我 自 己 ， 雖 然 自 問 不 能 達 到 這 層 面 ， 也 被 這 種 偉 大 的 愛 改 變 ， 減 少 了 對 人 的 仇 視 憎 恨 。 雖 然 我 不 同 意 那 種 對 人 無 知 無 覺 的 態 度 ， 但 是 我 對 這 些 人 也 有 一 絲 的 同 情 ， 他 們 畢 竟 是 被 罪 性 所 束 縛 著 呢 。

愛 與 罪 ， 在 生 活 中 都 是 很 真 實 的 事 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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