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 论
但以理书是一本引人入胜的奇著。它对我们这个世代讲述深奥的真理,正如对它写作的那个世代一样。它给读者提出许多历史性的、言语上的,以及解释方面的难题,是我们必须用相应的方式来研究。如果要想更彻底的查考,那就可能需要参阅更为详尽的注释。
本书的写作日期和概要
但以理书据说是在主前第六世纪,当犹太人被掳到巴比伦时,由其中一位被掳者但以理写成。不过,大多数的学者现在都一致认为,它乃是主前第二世纪的作品;很可能写于主前一六五年左右,靠近西流古王,安提阿哥·以皮法尼四世(175-164 B.C.)在位末年的动乱时代。
证明这一种说法,举一个例,如在这卷书中所用的亚兰文与希伯来文的字汇与风格,不可能有主前第六世纪那样早,而是与主前第二世纪的用法相近。并且,所提到的历史性事件,越发精确地说明,作者与发生那些事件的朝代更为接近。人对于安提阿哥·以皮法尼在位的末后几年的历史,有一种专门的关注,他死于主前一六四年,在本书里,作者对此显出知悉颇深。例如,他知道安提阿哥在主前一六七年亵渎耶路撒冷的圣殿,但他死于主前一六四年,作者只简单预报,而不描述为已经发生之事。无论怎样,它所记的是当代之事,有迹象使人相信它是在主前一六五年左右写的。这种定论的另一个事实证明,是在主前第二世纪以前,没有任何文学著作提到这一本书;而那个时代以后,它才作为具有相当重要性的书,编入旧约圣经的正典之中。
然而,还有一种更有效确定本书最初的写作日期。那就是要问,但以理书写成有多久;就如你问一道砖墙的年代一样,你是问每块砖头在窑中被烧成的年代呢?还是某段墙从某处运来,造成这道墙的年代呢?抑或是这整道墙砌成之年代呢?整卷但以理书,虽然可能在主前第二世纪完成,但是其中有某些部分——尤其是第一章至第六章之中的故事,非常清楚的是出于较早的时期,很可能是在犹太人被分散在波斯与希腊时代,从流亡异地的人口传下来。这几章不像以后几章所记载的异象,前几章似乎并不反映公开迫害的情势,这是当安提阿哥统治犹太地时候,显然可见的事;前几章只是说明犹太人被迫生活在异域,并且在外国文化下,所遭遇的困难。曾经有人对以上的看法提出异议,他们认为这卷书的作者是一位忠心的犹太人,属于哈西典党或称为虔诚派(Party of the Hasidim or Pious Ones)。在安提阿哥统治的时代,在犹太人之中有崇尚希腊化的倾向,而本书作者则反对希腊化——他写下这些传统的故事(即在第一至六章中的),连同第七章所见异象的经验;这异象也可能是由前人口述传下来的,再加上第八至十二章所载的异象。最后这几章反映犹太人在安提阿哥统治之下受逼迫的时期,它在某种意义上可作第七章的注释。
本书的语言
相应一个颇有兴趣的问题,就是本书所用的语言,或者说是多种语言的问题。在第一至七章中除了一章一节至二章四节上半节以外,皆是用亚兰文写成,其余全部用希伯来文。研经者曾多次努力,想解决书中所用的不同语言之谜。最引人注目的一个解答,是作者匿名用亚兰土语,记录现在记载在一至六章的故事,他又加上第七章(这一章与第二章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此后,他又用神圣的希伯来文(他对于这种语文不十分精通)写下记在第八至十二章的异象。这些异象主要论到“末世”,与将要来临的上帝的国度,他将这些皆归入前半部故事之中的那位英雄,这样前后两部分被认为是同一位作者(但以理)。一个新的序言用希伯来文写在一章一节至二章四节上,指出这卷书是论到迦勒底人,用“亚兰文”回答国王的话,并接着用这种语言一直记述到第七章的末了。
假名
如果这个解释是正确的话,它就帮助我们解释但以理书作者的假名问题——这是主前第二世纪的一位犹太人,以主前四百年的一位被掳的希伯来人(但以理)之名,来写的。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欺骗读者,只是想把书的前后两部分,都归于一位作者。不管怎样解释,这种使用假名的现象,以后经常在标为“启示文学”的作者中呆板出现;像但以理书的作者一样,常常是不够灵巧地记下他们自己对“末世”的异梦和异象,并且将他们所写的,用古代的贵族之名发表,这些人是在以色列悠久的传统中受尊崇的人物。这样,在旧约与新约期间,有许多用古代人物之名写出来的书,例如,以诺、摩西、巴录(Baruch、译者注:是耶利米的助手)、以斯拉等人,据说,他们“封住”他们的异象,直到“末世”临近的时候。
取名但以理书的这一位“古人所尊崇”者,明显是指被掳往巴比伦后一位生活在那里的人。我们对于这样的一位人物,没有其它资料可以知悉他的生平。但是我们确然知道,用这个名字的一位古代英雄,实在属于希伯来人的传统,请参看禧年书(Jubilees)四章二十节。例如,在以西结书中,就有以英文Dan’el(但以理)这个名字出现的,他与挪亚、约伯同被提及,因他的义得到称赞(十四14,20),因他的智慧与通晓奥秘的事受尊崇(参看廿八3)。在主前十四世纪拉斯沙慕拉(Ras Shamra)的碑文之中,证实有这位古代英雄的存在。那碑文说但以理(Dan’el)是看顾孤儿寡妇的义人。这位古代人物和后来启示文学传统之中的这位但以理的关系,虽然不太清楚,但是但以理书的作者心中可能想到以西结书中所提到的这个名字(他对以西结书非常熟悉),于是拣选但以理这个字,作为这些故事中的英雄人物。
文学的分类
但以理书通常被列入犹太人所指的“启示”文学一类,英文的启示apocalyptic,这个字从希腊文apokalupsis演变而成,有“揭开”的意思。它最初是指将神用异象的形式启示出来,给予揭开或是不再隐藏;后来则指将这种异象记录下来的书籍。一般来说,这一类的书都具有秘授的特质, 以文学的形式,用预表的言语,而作者多用假名。(详论这种“特质”,请参看拙著:犹太人启示文学的写作方法与信息,第四章,The method and message of Jewish Apocalyptic,Chapter4 )但以理书虽然与以后的启示文学,在这些特质上有些相同,不过两者之间的差异也是明显的。所以,虽然这两者皆利用旧约先知的教训,而但以理书对于使用想像性的词句内容,则比较启示文学更为审慎,尽量不用光怪陆离的描述,但是在后世的作者,则常常用这一类,讲述将要来到的上帝的国度,以及到时会出现的种种预兆。
希登(E.W.Heaton)曾极力主张,将但以理书列入旧约的智慧书(例如,箴言就是其中之一),因为它里面有轶事奇闻与格言,引导人认识上帝运行在世界上的真理。波提奥丝(Norman Porteous)对于但以理书应列于启示文学或智慧书之中的这个争辩,作一个不偏不倚的结论,他说:“最明智的办法,是将但以理书当作文学中卓越的一卷,它里面有清楚解释的见证,它从早期的先知文学之中,借用了各种方式,并染上先知文学的色彩,也兼有智慧文学与诗篇的语调,它继承了启示文学,虽然启示文学常表现出一种过度狂热的想像,这种情形在这卷但以理书之中则不太显著。”
本书的信息
重要的是认识这卷但以理书,并不是为上帝之国将要来临的遥远的世代而写的,正如使用假名令我们相信,它乃是为作者生存的危机时代而写的。它在实质上,是那个时代的宗教性的短文,为鼓励当时的以色列人而写,他们受到与日俱增的希腊化文化的压力,而那种文化对他们的希伯来传统,以及他们“祖宗的律法”,在许多方面都含有敌意;这卷书也为着当时面对严重的宗教限制,甚至面对宗教的迫害之人而写,这些人若对上帝忠心,就会被处死。本书的信息,毫不含糊的宣称,坐在宝座上为王的耶和华上帝,不单过去管理人类历史,并且掌管历史的结束;目前的一些强大的君王,和伟大的帝国,只是出于上帝许可的旨意,使他们能在世界上暂时称雄;上帝的子民以色列人,到了末世,必全部蒙上帝替他们伸冤,而那个末世,不久就快要临到他们。全卷书表明一种深深的敬虔、信靠、奉献,这一类的质素,的确反映在那个时代的许多以色列人身上,显出他们对上帝的信心。我们看到但以理和他的朋友,皆是以色列人的真正代表——他们虽然为信仰而受苦,但上帝必为他们伸冤。这种伸冤甚至将死亡所立下的界限打破,紧抓住在上帝永世的国度中复活的荣耀盼望(请参看十二1—4)。
事实上,作者的美梦并没有照他所盼望的样式而实现,使读者对这卷书所要传达的讯息的价值不致减低。这个国度的美梦是比但以理更伟大的另一位,他看到这个国度藉着他得以实现。对于这个国度的完全实现,他的教会正在继续盼望和祷告着。这个国度在他里面已经来临;藉着他这国度有一天会实现。主必要来(Maranatha),“主耶稣阿,我愿你来”(启廿二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