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伟人

创世记六章一至四节

1 当人在世上多起来，又生女儿的时候，2 上帝的儿子们看见人的女子美貌，就随意挑选，娶来为妻。3 耶和华说：『人既属乎血气，我的灵就不永远住在他里面。然而他的日子还可到一百二十年。』4 那时候有伟人在地上。后来上帝的儿子们，和人的女子们交合生子，那就是上古英武有名的人。

这些经文保存了古代希伯来传说的一些断片，可能来自我们刚才所论及的叙事诗循环。它们属于『耶典』（『J』)底本。他们告诉我们，一些天使(『上帝的儿子们』参看一章廿六至卅一节『我们要造…』的注释)如何娶了人类的女人而有了儿女，又如何同时在地上有伟人一类称为尼非林（Nephilim)的。这些伟人显然在迦勒和其他探子向摩西回报(参看民十三33):『我们看自己就如蚱蜢一样，据他们看我们也是如此』时，仍然在巴勒斯坦；但是自此以后，便没有再听到他们了。天使结婚的后裔和他们的伟人时代的人合起来称为『上古英武有名的人』。

（一）

在其他民族的神话中，有许多与此相类似的故事。所有古代民族都相信在黄金时代，人与神灵同行，交谈（请比较五章廿四节的以诺及六章九节的挪亚），而且最伟大的人有一个神作他们的父亲，或有一个女神作他们的母亲。伟大的希腊英雄亚基里（Achilles）乃是一个人类的王与海中女神特提斯的儿子，与希伯来的儿女故事相反（希伯来的伟人是人类女子的儿子）。但是这类差别并不那么大。在那远古时代的人的生命较长，是我们如今的人所渴望的。如果他们不是有半神性（half-divine)，他们与我们渺小的人相比，也好像巨人一般，正如那伟大的特洛伊(Trojan)的战士何克德(Hector），来自人间，却差不多可以与亚基里相比。

我所能想起，对一切这样的故事，最好的注释乃是从莎士比亚的暴风雨剧中波罗斯比罗的话：

这些演员，

正如我以前告诉你的，全是神灵，

在空中溶化，进入稀薄的空气里；

而且，这异象正如无根基的建筑，

云罩的高塔，华丽的宫庭！

壮严的殿宇，伟大地球的自身，

是啊，它所继承的这一切，要溶解，

而且，像非物质的华饰褪色，

没有留下余痕。

我们是这样的成份，就如梦所作成的，

而我们的小生命，却如梦的初醒。

人类一切的神话都像一出戏，在台上华饰，梦想把他们自身运出去一个短暂的时刻。但是第二天早上一来，那戏剧便已完结了。在那冷清清的早晨，他们便要在现实面前觉醒。就如何克德也有他的弱点。当何克德的兄弟巴理斯的箭刺中他的脚跟时，他便死了——脚跟是他惟一易受攻击之处，是他母亲在他还是婴儿时，把他浸到阴间的士提斯，握住的地方。那神性的亚基里也是会朽坏的。『但愿』乃是故事的永恒信息。它们和它们的超人在现实中并不永恒。

（二）

但是希伯来故事不只有许多想望和悲观，更有许多其他的内容。在希伯来传统中残存下来的天使结婚，并非要给男人和女人一些好作为可怖的警告的作梦的资料。

虽然初时称之为『上帝的儿子』，但最终却是不可容忍的神和人的混合物。上帝必须采取行动；于是它把人的寿命减至仅仅一百二十岁。她的灵（或呼出的气）那时便离开人；而且从分离那时起，他们的肉体便会死。他们再不会活到像伟大族长们那样几百岁了。他们自我过份伸长，必须减少尺寸。我们还在洪水以前，还未到诗人的『七十岁』（诗九十10）。但是当那园子和它的生命树逐渐退到背景去时，我们就要到七十岁了。如果上帝容许那第一个男人和女人接近那树，并且容许他们的直接后裔活得那么长久，这等于承认犯了可怕的错误。它会留下许多机会给那些与这样危险有关的事情去发生。

为了许多原因，这是一个使我们觉得不安的，使人厌烦的小故事。但是它使我们不安的实际理由乃是：它给我们的印象，是人类为他们的好处走得太接近神性了。别的民族的黄金时代乃是空虚的幻象。希伯来的『黄金时代』则是悲惨的失败。伟人意味着大罪。

（三）

可能有人以为，既然是『上帝的儿子』在那婚姻中主动，这些乃是背逆的天使，正如后来的犹太教与基督教的撒但本身一样，所以作者乃是又一次暗示，除了它自身的罪恶和骄傲以外，还有折磨人类的更大的恶。果然如此，则正如蛇与利韦亚坦的联系一样，它既劝止人也鼓励人（参看三章一至七节『古时地狱之君』的注释），它不过是个暗示而已。作者如今注意的，正如创世记开头的各章，都在于『人』与他对命运的责任。差不多这些古代故事的残余，都引入洪水的完备而又详细的故事里去。这洪水之临到世上，不是为了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人在地上罪恶很大』，也因为它『满了强暴』和『败坏』（11和1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