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超越性

创世记一章一至二节(续)

    起初上帝创造。上帝是我们的创造者,所以也是我们的主。依我们看,这才是本章的简明教训。从开头一节这样述说,也表明一种主导思想,就是上帝的统治权。在『上帝创造』这一片语中,我们除了看见上帝的这种超越性,再没有其他含意了。

           (一)

    现在我们所要思想的,并不是创造主对我们的行动,而是她本身;那是一些用我们语言难以表达的。人类的语言正如人类的思想一样,处于被造的这一边,故不能描述它的另一边,那就是造物主本身的内里生活。

    然而,我们得试试看。我们可以这样开始,从承认我们是绝对的依赖上帝作为世界的统治之主,然后依这定义,她便绝对地独立于我们之外。我们依赖她,但她不依赖我们。她自己是在时间『之前』,在空间『之外』,而她之进入时间和空间,只因它要进入。它本身是在自然界『之外』,如果我们想要发现她的『内里』,只有像藉着画去了解画家一样。就连我们从以色列的历史和耶稣基督的生平,这些她特别启示给我们的知识里,所得对她的了解也是相对的而已。上帝自己是『完整的另一位』,无限制的,除非她决定强给自己限制;她是自有永有的,只有它决定人类的存在,并对他们施予慷慨的爱。

我们论及上帝的超越性,便涉及以上所述的这一切和其他更多的事物,而概括的最好的说法,便是创造的概念。上帝是创造者,而我们和其他一切存在的动物和东西,都是她的『受造物』。

            (二)

    我们要不断强调上帝在自然界的超越性这观念,乃是圣经的独特观念。它不只与圣经写作时代的思想冲突,也与我们所处的现代思想冲突。

    古代对于创造的构想其实根本难以谈得上真正的『创造』。我们从前面引述过的Enuma Elish开端的几行便可以看到。它说到两个神,一个男神亚柏素,一个女神太亚末,在水中混合。这水与创世记第一章二节及六至七节的水一样,因希伯来人的上帝造了穹苍,把它分开了。换句话说,亚柏素与太亚末是太古时代的水『混沌』的拟人化,而他们便生其他的神来。这些神中的一个名叫马尔德,他杀了太亚末才终于制服了『混沌』,更从她的尸体及她的一个侍从的血造了人和天地。作为他战胜太亚末的奖赏,马尔德得到了掌管宇宙及其他神的王位。

    我们知道马尔德是巴比伦人的主要神只,而这『神话』便发端其间,这对我们并不足为奇。此故事大体上反映巴比伦人对自然界和政治上的敌友势力的作法:这些势力或其本身乃是神斋,或在特殊神斋之下,而以把他们自己所喜爱的马尔德为其中最有力和最仁慈。没有一个叫我们感到出乎现实世界之外。有时它用生育后嗣之类的话,有时用形成和造成之类的话,但是至终分析开来,则巴比伦人的神乃是内在的,它们本身乃是它们要掌管的自然界的一部分;故它们没有超越性。

            (三)

    现代思想(指那同情上帝观的现代思想)如何呢?作为现代了解上帝与自然世界之间关系之代表性及有影响力的例子,我建议找华滋华绥(William Wordsworth译者注:英国诗人一七七○—一八五○)及湖区诗人们。我选择他们而不对这题目作哲学的处理,因为作诗的人,他们不只可能对常人比较熟悉,而且对他们的心灵也可能有更深刻的印象。

    你们应当知道我所指的自然界的那种途径,就是把自然界说成上帝表达思想的语言,或者说成反映它形像的镜子——那种在自然界中藉其反映的光线彰显上帝的智慧;或者说成那在我们周围各处可以跟踪的神圣的美。它乃是华滋华绥的在听定大教堂上(Lines Composed above Tintern Abby)所成的诗中所生动描绘的。

          ……在那安祥愉快的心情中,

          感情温柔地领我们前进——

          直到肉体的躯壳!

          连同我们人性的血,

          都几乎凝滞下来,我们进入了酣睡。

          身体,变成了活魂:

          因着一种能力,我们静静的眼睛,

          看到万物永恒的生命,

          和谐并充满无上的喜乐。

    或者在同一首诗稍后,他觉得自己与以下的东西接触:

          一个以喜乐鼓舞人心的思想临在;

          一个更为深渗事物的崇高感觉。

          它的住处是西下的太阳!

          活泼的海洋,

          流动的空气和亮光,

          蔚蓝的天空!与人的心灵

          一种感情及一种精神

          推动所有的思想和万物,

          并统管一切事物。

    表面上,对自然界这样的态度通常似乎与圣经的态度并不协调。但是事实上,它不正是现代的Enuma Elish吗?它不正是用上帝的创造去认同他,因此,我们与自然界交往(这是华滋华绥所喜欢用的一个词),不就是与上帝交往了吗?

    把它当作泛神论(Pantheism)——主张神是万物而万物又都是神的学说,是十分聪明的见解。但它的确是一种情绪的自然神秘主义(emotional nature-mysticism)热衷于『全能者』的一种追求,根据个人的喜好,有时可称为神或为自然。它与圣经超越性的观念并无关联,圣经的超越性观念把创造主与受造物决然隔开。就情感的层面(在读诗时这当然是极其重要的),自然诗人如华滋华绥等人,是富吸引力而且是振奋人心的。但是稍加严格的思考,便应引导我们在神学的题材上对它加以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