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的忿怒

在宣教事业中,我们必须分清撒但的对抗,和人的岔怒。「外邦为什么争闹,万民为什么谋算虚妄的事?世上的君王一齐起来,臣宰一同商议,要敌挡耶和华,并他的受膏者。说,我们要挣开他们的捆绑,脱去他们的绳索」(诗二)。

耶稣差十二使徒第一次出去布道时,警告他们,「你们要防备人。因为他们要把你们交给公会,也要在会堂里鞭打你们」(太十17)。这种暴力的对抗,耶稣以「羊进入狼群」(太十16)作比喻。他又说,「时候将到,凡杀你们的,就以为是事奉神」(约十六2)。使徒保罗也说同样的话(徒廿三1;廿六9-11)。

    人与撒但的两种对抗是永远不能分开的。因为人常成为恶者的工具;但有些基本上的不同,我们需要认识:

    人发泄忿怒的方法很多。早期教会所经验最少有五样,也是近代宣教运动所遭遇的。能一次比一次加剧,但本质上是代表人对耶稣基督的敌意。

   (一)宗教的狂热主义  新约的犹太人可以为宗教狂热主义的代表。他们先逼迫耶稣,后逼迫使徒。多数人听见主的教训,就欢喜,但犹太的首领却带头对抗。其最大的宗派是法利赛人,撒都该人,希律党人和文士等。他们尽所能的毁坏主的工作,最后得到彼拉多的帮助将他钉死十字架。他们自己不进天国,也不让别人进去。其实耶稣不是单服事税吏罪人,他也服事那自义的领袖。主说他们是瞎子领瞎子的(太十五14)。

    耶稣警告门徒,将来犹太人的会堂要逼迫他们(太十17;约十六2)。保罗曾一度成为逼迫基督教的领袖。他是深深痛恨信奉耶稣的人,所以他进入耶路撒冷每间会堂,把许多信徒四在监里。出名定案,将他们杀死(徒廿六10-11)。他虽然清除耶路撒冷四六0间会堂的基督徒,但仍不满足;还带着祭司长的文书到别的城去,再行逼迫。

    保罗悔改后,也尝尝他过去逼迫信徒的滋味。在他的余年之中,一直受到逼迫的威胁。他是终日准备被杀(罗八36;林前十五30)。他的生命多次被罗马官员的干预而脱险(徒十八12-16;十九35-41;廿一31-32)。他从来没有以恨还恨(徒廿八19),反而渴慕自己的同胞能得救恩(罗九1-3)。他会一次攻击犹太宗教狂热份子。他说,「这犹太人杀了主耶稣和先知,又把我们赶出去。他们不得上帝的喜悦,且与众人为敌。不许我们传道给外邦人使外邦人得救」(帖前二15-16)。

    今日宣教事业面临世上最不能妥协的宗教,就是各宗教中最狂热的回教。回教的教规中,许可其信徒杀死叛教者。这律法使同教徒很难归信基督。该律法不但常常施行,且严厉执行。

    印度教和佛教虽然比同教更妥协,但在亚洲大陆仍然是基督教信仰的强敌。从该教皈依基督的,很少能逃避逼迫。他们不但要受父亲的驱逐,也要受乡村及社会的弃绝。

   (二)种族的成见  在新约时代种族成见是希腊人的杰作。他们自认是当代的聪明人。哲学是与他们与生俱来的。爱默生(Emerson)说:「柏拉图就是哲学,哲学就是柏拉图」。对于「共和国」一书,他说,「烧毁所有图书馆,因为该书的价值等于图书馆」。难怪希腊人自觉得哲学是与他们与生俱来的。文明是希腊的文明,任何民族如果不及希腊的文明,就是野蛮人。至今我们仍难明白,为何那么小的民族,有那么丰富的思想,那么起劲的行动,那么众多的成就。其秘诀也许可从希腊人探索的思想,不息的精神和嗜好的生命等的气质见其端倪。

    在新约中有二种的人很难引导他们归主:财主(路十八24-25)聪明人(林前一18- 29)。这两种人不容易信主的原因是他们有自足感。这就产生骄傲和远离神而独立。一个悔改的人,他却是需要谦卑和信靠的心(太十八3)。诡辩是与人交往所必须要的资产,信靠却是来到神面前应有的态度。(太十一25)。

    当保罗在雅典向哲学家传福音时,在亚略巴古他经验到文化上的骄傲(徒十七16-34)他的讲章有充分的准备,表达得十分清楚、有力,是愿意和解的,可叫人信服的。这信息可以消除他们的成见,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使他们明白神在创造上,救赎上,和审判上的行动。这是非常特出的演讲,他引经据典以满足他们理智上的兴趣。他们细心倾听他的演讲。但他谈到复活的真理时,他们就开始讥笑他,因为复活的概念是希腊思想所憎恶的。按他们的思想那是太原始、太稚气、太庸俗。

    在雅典的经验,也许是身为福音使者的保罗一生中最狼狈的经验。他会被石头打得要死  (徒十四19),被暴徒猛力抛掷(徒十七5),身上带着耶稣的印记(加六17)。但在思想上受这班知识份子椰榆还是第一次。明显的他是极其痛苦。在哥林多书信中他吐露说,「我在你们那里,又软弱又惧怕,又甚战兢。我说的话讲的道,不是用智慧委婉的言语,乃是用圣灵和大能的明证。叫你们的信不在乎人的智慧。只在乎神的大能」(林前二3-5)。

    近代宣教事工在亚洲古代文明的国家,如中国和印度也遇到类似的对抗。中国人和印度人都以他们文化的遗产而自豪。他们认为除了科技以外,其优越的文明是远远超过西方的文化。且科技也不一定带来人生的祝福。

    中国人引以为荣的有三:悠远的历史,高度的文明,庞大的人口。这三项在全世界是首屈一指的。数千年来,中国以古遗文明炫耀亚洲。他是授于人,而不受于人。日本的文明是受自中国。中国人一向自视为世界最文明的古国。故称「中国」,其他民族均未开化,故称他们为蛮番。在黑暗时代,他已荣登文明高峰,光芒四射,普照欧亚。唐朝首都长安是当代文明最灿烂的都城。历史悠久,文明顶盛,哪个中国人不引为荣呢?

    无疑的,这古远优秀的文化,在传福音上也能发挥极大的功效。如果善用他,可以如虎添翼。

    (三)民族歧视  在新约中罗马人的民族歧视最明显。他们是大帝国的建造者。统治地中海世界、扫除海盗、平息匪徒,法律修明。他们的法律学成为西方律法的根基。该国六千万国民都是仁慈,满有公益心的。

    罗马的社会分为二大阵营。国民与奴隶。史家吉朋估计,在基督时代奴隶约占人口的一半。另有人说奴隶与自由人的比例是三比一。总之罗马统治的社会,有相当数目的奴隶。在罗马帝国,一个自由人可以享尽一切权利,而奴隶则毫无权利可言。早期的基督徒许多是奴隶出身的。

    罗马人自然以他们伟大帝国的壮丽,赛会和权力而自豪。保罗也以自己为罗马公民而骄傲。且用藉民的身份得到政府之保护。罗马人在民族主义的观点,看犹太人为次等公民、基督徒为第三等公民。

    民族主义也成为福音的拦阻。保罗所传的福音只因为提及犹太人的事而被拒绝。保罗和西拉在腓立比被人揪到市场上去见首领,因为「他们是犹太人,竟骚扰我们的城。传我们罗马人所不可受,不可行的规矩」(徒十六20-21)。

    他们对保罗所传的福音不管是好是坏,是真是假。只因他是「外来的」,就不能接受他。

    罗马帝国爱国主义之情绪很高。每个国民都要承认「该撒是主」。这叫基督徒面对极大的困难,因为他们拒绝敬拜国王。第一、二世纪许多信徒因为不肯敬拜国王而遭受各种的逼迫。有的下监,有的作苦工,有的遭放逐。

    今日宣教事工面对最大的难题就是民族主义。十九世纪宣教士在亚洲、非洲传福音有绝对的自由。但今日情形完全不同了。由于殖民主义的崩溃,世界各地的民族主义者都筑起围墙。有些国家已向外国宣教士关门。有些国家强迫教会要支持或左或右的军政府。本地文化到处复兴,如果本地教会不参加该族的文明复兴,就被看为可疑份子。

无论在哪里,基督教总被视为「西方输入品」,在亚洲被称为「外国教」,在非洲被称为「白人宗教」。许多本国信徒愿意作个好的基督徒,同时也是好公民,但事实上办不到。特别在那些有国教的国家。在泰国,你是泰国人,就一定要作佛教徒,基督徒是次等公民。

许多国家的宪法保证宗教自由,但那不过是宪法而已。在第三世界许多国家的宗教自由被统治者所扼杀。监牢满了政治犯,其中不少教会领袖。

(四)经济的利益。  许多生意人都以「诚实为经商最好的政策」。不诚实,则信用贷款体系,分期付款买卖,就不能实行。但生意人在得利的事上就不顾诚实了,见利忘义是常见的。

    腓立比人鞭打保罗西拉,就是他们「见得利的指望没有了」。(徒十六19)。以弗所的银匠煽动群众反对保罗,因为他们是靠这生意发财的。保罗的福音威胁他们的生意。所以聚集同行的工人,说,「你们知道我们是靠这生意发财。这保罗不但在以弗所,也几乎在亚西亚全地,引诱迷惑许多人,说,人手所造的不是神,这是你们所看见所听见的。这样,不独我们这事业,被人藐视,就是大女神亚底米的庙,也要被人轻忽」(徒十九25-27)。因为他们的经济利益受影响,故煽动全城的人要取保罗的生命。

    在近代宣教运动的初期,殖民主义的生意人不大欢喜宣教士。在十七、八世纪,东印度公司独羁海权及世界贸易,他们并不特别照顾宣教士。有时不许宣教士搭他们的商船,也不准在其殖民地居留。虽然公司的理由是要保护宣教士的安全,但这不过是烟幕而已,其实际的原因乃是商业的利益遭受损失。

    当时西方商人为何不欢喜宣教士呢?因为宣教土攻击他们不合法的营业,如在中国贩卖鸦片,东非贩卖奴隶,西非贩卖酒类。在太平洋群岛所缔订的劳工条约等。宣教士不止一次抗议这罪恶的贸易,因此西方商人就敌视他们了。

    今日华人教会的领袖,常也为了经济的利益,很少肯让自己优秀的子弟去当宣教士,宁愿神家缺少人才,而不愿自己公司或工厂缺少承继人。我华人教会若要推进宣教事工,当靠主恩典除去这拦阻。

    (五)政治的不稳定  在基督教起初的三世纪,罗马的政治相当稳定,不过也不是到处都是太平盛世。有些地区也常有匪徒出没。保罗在提到他宣教的旅程的上许多危险时,他会说到有盗贼的危险(林后一23-27)。施洗约翰被杀,不是他犯什么罪,乃是他指责在高位者的罪恶(太十四4)。司提反被石头打死,乃因群众的暴动(徒七章),希律亚基帕杀死雅各,乃因他憎恶教会。他将彼得监,也是这个原因(徒十二章)。保罗被腓力斯监禁在该撒利亚二年之久,乃因他想得贿赂(徒廿四26)。

    耶稣警告门徒将来有战争与战争风声直到世代的末了。宣教事业必须不计世界的历史如何演变,总要勇往直前。十九世纪与头三世纪的情形一样,大多数地区都平静,这是拜欧洲帝国主义之赐,在他们的殖民地有所谓殖民地的和平,维持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为止。从此之后,世界地图大大改观。短短的卅年,有九十个国家独立加入联合国。这些独立的国家都是过去西方宣教工场。

独立带来某些的好处,但对宣教事工及本地教会却带来不少严重的问题。差会与本地教会双方都要过一适应期,但至今尚未适应得好。

非洲有四十多个国家已获独立,但只有二三个国家政治修明安定。许多国家都不断有推翻当权者之革命。好多国家不断进行内战,教会与差会的产业受破坏,教会领袖被杀,有些下监,战争带来许多灾难,难民数达百万人之众。

    一九六年,萨伊独立,有三次情况危险,宣教士撤退三次之多。在第三撤退时,许多宣教士认为没有那么严重。结果有些被桑巴斯(Simbas)所追捕,逃走的就被处杀死。有些的尸体被砍为片断,丢在鳄鱼潭中。有二百位宣教士丧生,其中多为罗马天主教的修土。我们的问题是:他们是因为作宣教士被杀么?如果是的话,那么是信仰的殉道士。如果他们被杀因为是外国人,那便是看他们如比利时的殖民政权。一九六七年在亚尔巴玛的宣教年会,以短时间纪念被桑巴斯杀害的宣教士。但没有人问他们是殉道者,是英雄、或不过是内战的牺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