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 惠 媛

那 段 日 子 ， 婚 姻 出 了 問 題 ， 精 神 備 受 折 磨 ， 幾 乎 天 天 失 眠 。 漫 漫 長 夜 ， 不 知 如 何 打 發 ？ 三 更 半 夜 ， 不 能 辦 事 ， 書 也 看 不 下 去 ， 痛 苦 不 堪 。

某 夜 ， 隨 手 抓 了 本 《 聖 經 》 ， 打 開 創 世 記 ， 一 句 句 的 讀 下 去 。 神 的 話 像 清 流 ， 像 甘 泉 ， 吸 引 住 我 ， 也 安 靜 了 我 的 心 。 這 是 生 平 第 一 次 好 好 讀 聖 經 。 兩 百 多 個 失 眠 夜 ， 成 了 兩 百 多 個 讀 經 夜 。

愈 讀 下 去 ， 愈 看 見 神 的 愛 ， 祂 苦 口 婆 心 、 三 番 四 次 的 勸 誡 祂 的 百 姓 ， 歸 回 轉 向 祂 。 祂 說 ： 「 我 以 永 遠 的 愛 愛 你 ， 因 此 我 以 慈 愛 吸 引 你 。 」 （ 耶 利 米 書 卅 一 ３ ） 終 於 醒 悟 ， 祂 在 向 我 說 話 。 這 些 年 來 ， 我 實 在 辜 負 了 神 的 恩 典 ， 不 親 近 祂 ， 不 聽 祂 的 話 ， 跟 隨 不 相 信 神 的 人 （ 申 命 記 七 ３ ， ４ ） 。 今 日 之 受 苦 ， 是 咎 由 自 取 。 於 是 學 浪 子 ， 回 到 天 父 那 裡 ， 向 祂 說 ： 「 父 親 ， 我 得 罪 了 你 ， 從 今 以 後 ， 我 不 配 稱 為 你 的 孩 子 ， 只 要 讓 我 留 在 你 家 裡 ， 服 事 你 就 好 了 ！ 」 慈 愛 的 天 父 收 納 了 我 。

離 了 婚 ， 母 子 三 人 由 加 州 上 西 雅 圖 ， 父 母 已 先 等 在 大 姐 家 裡 。 那 天 清 晨 ， 爸 爸 剛 醒 來 ， 不 顧 梳 洗 ， 搶 至 車 邊 ， 把 我 們 緊 緊 擁 抱 入 懷 ， 口 中 喃 喃 的 說 ： 「 平 安 回 來 就 好 ！ 」 沒 有 半 句 責 備 的 話 。 剎 那 間 ， 八 、 九 個 月 來 所 受 的 痛 苦 、 委 屈 ， 辛 酸 與 孤 單 ， 都 在 被 愛 、 被 瞭 解 、 被 接 納 下 ， 化 成 了 缺 堤 的 淚 水 ， 滾 滾 流 下 。

印 象 中 ， 父 親 是 嚴 肅 、 不 苟 言 笑 的 執 法 者 。 小 時 候 的 「 連 坐 法 」 ， 一 人 犯 錯 ， 四 姐 妹 同 罰 跪 ， 記 憶 猶 新 ， 我 們 經 常 對 他 敬 而 遠 之 。 當 他 奔 波 忙 碌 不 在 家 ， 我 們 就 鬆 了 口 氣 。 成 長 中 只 記 得 父 親 擁 抱 過 我 兩 次 ， 一 次 是 我 結 婚 之 日 ， 父 親 哭 了 ， 依 依 不 捨 之 情 流 露 。 婚 姻 頻 臨 破 裂 的 日 子 ， 才 開 始 體 會 父 親 的 愛 是 那 麼 深 厚 ， 深 藏 不 露 ， 他 的 關 懷 是 那 麼 貼 切 。

這 些 年來 ， 我 不 能 體 會 父 親 的 愛 ， 也 不 曾 體 會 天 父 的 慈 愛 ； 我 去 尋 找 我 的 愛 ； 我 以 為 找 到 了 ， 我 告 別 了 父 親 ， 告 別 了 天 父 ， 卻 沒 想 到 ， 我 找 著 的 愛 轉 眼 煙 消 雲 散 。 就 在 我 渾 身 傷 痛 、 空 手 哭 著 回 來 的 時 候 ， 天 上 和 地 上 的 父 親 卻 齊 齊 張 開 雙 手 ， 以 永 不 止 息 的 愛 歡 迎 我 ─ ─ 而 這 愛 ， 竟 是 我 平 日 最 不 了 解 和 最 輕 忽 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