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少 平

「 時 光 一 逝 永 不 回 ， 往 事 只 能 回 味 。 」 這 兩 句 歌 詞 在 二 十 多 年 前 非 常 流 行 ， 然 而 在 我 看 來 ， 往 事 不 只 可 以 回 味 ， 也 可 以 向 上 帝 感 恩 ， 更 可 見 證 上 帝 領 我 踏 上 一 條 福 樂 之 路 。

我 生 於 一 九 五 二 年 ， 在 一 個 貧 民 區 度 過 童 年 。 當 時 謀 生 不 易 ， 加 上 父 親 生 性 好 賭 ， 曾 經 因 欠 債 不 敢 回 家 ， 只 有 母 親 一 人 帶 著 六 個 幼 兒 苦 苦 支 撐 。 尤 記 得 母 親 常 說 ： 「 沒 錢 還 好 ， 欠 債 才 是 最 淒 涼 。 」 所 以 至 今 近 四 十 年 ， 我 一 直 不 敢 向 人 借 貸 ， 惟 有 每 月 量 入 為 出 。 無 債 一 身 輕 ， 心 中 沒 重 擔 ， 也 是 一 樂 也 。

由 於 父 親 常 常 出 入 賭 館 ， 不 久 ， 他 自 己 也 轉 行 做 了 字 花 檔 的 賭 博 生 意 ， 隨 後 又 再 做 外 圍 狗 馬 生 意 ， 越 做 越 旺 。 自 然 一 家 大 小 都 出 動 幫 忙 賺 錢 。 因 此 我 這 個 不 足 十 歲 的 小 男 孩 也 開 始 過 著 不 正 常 的 生 活 ， 不 但 學 會 了 如 何 對 付 三 教 九 流 的 人 物 、 講 著 流 利 的 粗 話 ， 同 時 更 精 通 各 樣 賭 博 技 倆 ， 每 日 都 沉 醉 在 怎 樣 發 橫 財 的 美 夢 中 ， 學 業 自 然 荒 廢 ， 小 學 畢 業 後 便 不 想 升 學 ， 以 為 不 用 讀 書 ， 子 承 父 業 ， 便 大 有 「 錢 」 途 ； 幸 而 母 親 目 光 較 為 遠 大 ， 她 說 ： 「 做 賭 檔 生 意 不 過 為 兩 口 飯 ， 是 權 宜 之 策 ， 好 好 讀 書 才 是 長 遠 之 計 。 」 於 是 我 勉 強 讀 完 中 學 ， 成 績 差 強 人 意 。

中 學 畢 業 後 ， 我 全 心 投 入 賭 博 生 意 ， 以 為 可 以 大 展 鴻 圖 ， 無 奈 做 了 兩 三 年 ， 香 港 政 府 成 立 了 廉 政 公 署 ， 打 擊 貪 污 。 不 敢 貪 污 的 警 隊 就 打 擊 黃 賭 毒 ， 自 此 我 們 的 家 族 生 意 風 險 倍 增 ， 一 次 又 一 次 被 捕 、 上 法 庭 、 罰 款 ， 而 且 越 罰 越 重 ， 甚 至 店 舖 有 可 能 被 查 封 沒 收 。 在 那 些 日 子 ， 我 常 被 噩 夢 驚 醒 ， 夢 中 都 是 被 警 察 追 捕 。 這 種 有 錢 卻 沒 平 安 的 日 子 並 不 好 過 。

一 九 七 六 年 初 在 一 次 掃 賭 行 動 中 ， 我 與 一 名 警 長 糾 纏 ， 將 他 推 倒 。 他 非 常 惱 怒 ， 要 將 我 帶 上 手 銬 拘 捕 ， 這 時 他 的 外 籍 上 司 用 英 語 問 了 我 幾 句 話 後 ， 竟 釋 放 了 我 ， 只 拘 捕 我 的 母 親 。 由 於 事 發 時 ， 我 的 家 人 及 其 他 賭 客 都 從 後 門 逃 走 ， 父 母 親 認 為 警 方 並 無 足 夠 證 據 ， 所 以 請 律 師 打 官 司 ， 結 果 敗 訴 ， 罰 了 五 千 大 元 。 自 此 我 們 便 金 盆 洗 手 ， 將 賭 業 結 束 ， 父 親 的 一 些 同 業 也 都 是 如 此 命 運 。 從 此 香 港 皇 家 賽 馬 會 場 外 的 投 注 站 獨 霸 賭 林 ， 為 香 港 馬 迷 提 供 「 安 全 」 的 服 務 ， 絕 對 沒 有 被 捕 、 被 控 的 危 險 。 這 時 我 這 個 除 了 賭 博 ， 甚 麼 也 不 懂 的 人 ， 只 得 到 馬 會 當 個 小 職 員 。 而 兩 年 多 來 ， 馬 會 發 給 我 的 薪 水 ， 大 半 進 貢 了 馬 會 。 真 是 虛 空 的 虛 空 。

在 那 種 行 業 中 ， 大 家 信 的 都 是 傳 統 民 間 神 祇 ， 如 拜 關 公 、 觀 音 、 土 地 公 、 祖 先 等 。 我 為 了 取 悅 父 母 ， 也 從 小 早 晚 上 香 焚 紙 錢 ， 鄰 舍 們 都 誇 讚 我 對 神 虔 誠 。 他 們 怎 會 想 到 ， 二 十 年 後 ， 我 竟 做 了 牧 師 。 誠 如 主 耶 穌 所 說 的 ： 「 在 人 不 能 ， 在 上 帝 卻 不 然 ， 因 為 上 帝 凡 事 都 能 。 」

起 初 我 的 弟 妹 進 入 基 督 教 小 學 就 讀 ， 他 們 聽 了 福 音 ， 信 主 後 ， 又 向 我 另 一 個 較 頑 皮 的 弟 弟 傳 福 音 。 結 果 他 也 重 生 得 救 了 ， 一 改 以 往 的 惡 習 ， 不 但 勤 奮 求 學 ， 而 且 變 得 謙 恭 有 禮 ， 我 心 裡 很 欣 賞 他 的 改 變 。 及 至 他 多 次 向 我 傳 福 音 ， 說 ： 「 若 不 信 耶 穌 ， 將 來 死 後 要 下 地 獄 ， 沒 有 永 生 。 」 我 卻 不 認 真 的 答 ： 「 我 不 入 地 獄 ， 誰 入 地 獄 ？ 」 然 而 他 並 不 氣 餒 ， 不 久 又 向 我 講 福 音 ， 邀 我 參 加 青 年 團 契 。 我 根 本 不 了 解 團 契 是 怎 麼 一 回 事 ， 但 也 很 好 奇 ， 想 知 道 甚 麼 力 量 導 致 他 變 得 這 麼 好 ， 於 是 跟 他 去 一 次 團 契 ， 自 此 我 沒 停 止 過 參 加 教 會 聚 會 。 因 為 在 這 團 契 的 弟 兄 姊 妹 中 ， 我 看 到 了 上 帝 的 愛 。 他 們 喜 樂 的 笑 容 、 真 誠 的 接 待 ， 深 深 地 吸 引 了 我 。 與 他 們 相 處 久 了 ， 更 發 現 他 們 都 樂 於 助 人 、 良 善 正 直 ， 與 我 的 酒 肉 朋 友 相 比 ， 真 是 天 淵 之 別 。

一 九 七 六 年 冬 ， 在 幾 位 弟 兄 力 邀 之 下 ， 我 每 星 期 日 晚 ， 在 一 位 弟 兄 家 中 查 考 聖 經 。 我 漸 漸 明 白 上 帝 不 但 愛 他 們 ， 也 愛 我 這 樣 的 罪 人 。 因 此 我 願 意 悔 改 ， 接 受 耶 穌 基 督 作 我 的 救 主 。 我 於 一 九 七 七 年 夏 天 受 洗 歸 入 基 督 。 過 了 一 段 時 間 ， 我 參 加 主 日 學 的 服 侍 ， 晚 上 不 看 電 視 ， 最 少 讀 一 個 小 時 聖 經 ， 又 參 加 神 學 院 延 伸 課 程 。 次 年 竟 被 選 派 擔 任 主 日 學 教 師 。 教 學 相 長 ， 漸 漸 對 真 理 、 對 事 奉 的 興 趣 日 濃 。 又 得 到 上 帝 幫 助 ， 戒 除 了 以 往 的 惡 習 。 後 來 內 心 隱 隱 聽 到 上 帝 的 呼 召 ， 要 我 全 時 間 事 奉 ， 我 感 到 卑 微 不 配 ， 而 且 學 歷 不 足 ， 不 能 入 神 學 院 ， 所 以 也 不 以 為 意 。

然 而 上 帝 的 意 念 高 過 人 的 意 念 ， 祂 竟 奇 妙 地 使 我 在 二 十 八 歲 時 ， 以 自 修 生 考 取 中 學 會 考 全 科 合 格 。 在 預 備 考 試 期 間 ， 有 數 位 弟 兄 姊 妹 幫 助 我 ， 有 的 義 務 教 我 英 文 ， 有 的 暗 中 經 濟 支 助 ， 我 惟 有 存 感 謝 的 心 努 力 讀 書 。

一 九 八 五 年 我 於 建 道 神 學 院 畢 業 後 ， 在 香 港 教 會 服 侍 了 五 年 ， 然 後 往 毛 里 求 斯 宣 教 三 年 。 一 九 九 六 年 三 月 被 按 立 為 牧 師 ， 現 在 香 港 西 貢 區 牧 養 教 會 。 感 謝 上 帝 賜 賢 妻 相 助 ， 也 賜 我 一 子 一 女 ， 一 家 四 口 樂 也 融 融 ， 一 切 生 活 所 需 不 但 充 充 足 足 ， 而 且 有 餘 ， 可 以 幫 助 有 需 要 的 人 。

父 親 晚 年 患 上 鼻 咽 癌 ， 在 瑪 麗 醫 院 病 床 上 禱 告 接 受 了 耶 穌 為 救 主 ， 一 年 後 安 然 離 世 ， 並 無 任 何 遺 產 ， 正 應 驗 了 英 國 俗 語 ： 「 容 易 得 來 ， 容 易 去 。 」 主 耶 穌 說 過 ： 「 人 若 賺 得 全 世 界 ， 賠 上 自 己 的 生 命 ， 有 甚 麼 益 處 呢 ？ 人 還 能 拿 甚 麼 換 生 命 呢 ？ 」

慈 愛 的 主 在 我 家 中 施 行 拯 救 ， 除 了 老 父 之 外 ， 我 們 九 兄 弟 姊 妹 中 已 有 六 人 受 洗 歸 主 ， 我 深 信 祂 的 愛 會 繼 續 惠 及 我 全 家 。 祂 的 愛 也 同 樣 會 臨 到 你 和 你 一 家 ， 盼 望 你 也 走 上 這 條 福 樂 的 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