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世 光

中 國 古 語 說 ， 人 生 有 三 大 悲 哀 ： 幼 年 喪 父 ， 中 年 喪 偶 ， 老 年 喪 子 。 月 前 參 加 教 會 一 位 弟 兄 之 子 的 喪 禮 ， 情 景 感 人 ， 至 今 難 以 忘 懷 。

這 位 弟 兄 已 逾 古 稀 之 年 ， 早 年 在 上 海 某 大 學 任 教 ， 數 年 前 夫 婦 二 人 移 居 巴 西 ， 依 親 於 獨 子 毛 毛 。 毛 毛 於 幾 年 前 隻 身 來 到 巴 西 ， 嚐 盡 人 間 辛 酸 ， 奮 鬥 多 年 ， 終 於 事 業 有 成 ， 到 了 而 立 之 年 ， 尚 未 成 家 。 毛 毛 堪 稱 孝 子 ， 工 餘 返 家 不 忘 照 料 二 老 飲 食 起 居 。 遇 節 逢 假 ， 陪 二 老 旅 遊 散 心 。 每 逢 星 期 天 ， 偕 同 二 老 到 教 會 聚 會 ， 待 人 接 物 彬 彬 有 禮 。

天 有 不 測 之 風 雲 ， 世 事 難 料 。 毛 毛 突 患 急 症 ， 經 醫 生 搶 救 無 效 ， 與 世 長 辭 。 人 生 悲 事 莫 過 於 白 頭 人 送 黑 頭 人 ， 朝 夕 相 處 的 健 壯 愛 子 ， 一 夕 間 竟 靜 寂 長 眠 。 喪 葬 之 日 ， 二 位 白 髮 蒼 蒼 的 老 人 面 對 殯 儀 廳 中 愛 子 的 棺 木 ， 內 心 之 悲 痛 豈 是 言 辭 所 能 形 容 。 然 這 位 弟 兄 並 沒 有 像 某 些 遺 屬 那 樣 呼 天 搶 地 ， 痛 不 欲 生 。 他 雖 悲 傷 ， 卻 不 絕 望 ； 雖 有 眼 淚 ， 卻 不 哀 號 。 他 未 向 上 帝 發 半 句 怨 言 ， 反 對 安 慰 他 的 人 說 ： 「 我 相 信 上 帝 有 美 好 的 旨 意 ， 雖 然 現 在 我 不 明 白 ， 但 我 願 意 順 服 。 」 他 在 追 思 禮 拜 的 致 詞 中 ， 一 字 一 淚 地 說 ： 「 離 別 的 親 人 總 是 希 望 早 日 團 聚 。 按 年 齡 講 ， 我 們 當 先 回 天 家 。 如 果 我 們 先 去 ， 毛 毛 可 能 還 要 等 三 十 年 或 四 十 年 才 能 與 我 們 見 面 。 但 現 在 上 帝 先 把 他 接 去 ， 我 們 只 要 再 等 三 年 或 五 年 就 可 在 天 上 團 聚 。 這 是 上 帝 的 美 意 ， 我 們 … 當 讚 美 祂 … 我 不 知 道 自 己 剩 下 的 年 日 有 多 少 ， 但 我 願 學 保 羅 的 榜 樣 ， 那 美 好 的 仗 仍 要 繼 續 打 下 去 ， 向 更 多 的 人 做 見 證 、 傳 褔 音 。 」

上 帝 未 曾 應 許 天 色 常 藍 。 基 督 徒 並 非 不 遇 生 離 死 別 ， 但 在 今 生 裡 ， 我 們 不 只 有 盼 望 ， 在 來 世 裡 我 們 還 有 永 生 。 到 那 日 ， 主 必 擦 乾 我 們 一 切 的 眼 淚 ， 不 再 有 死 亡 ， 也 不 再 有 悲 哀 、 哭 號 、 疼 痛 ， 祂 要 領 我 們 到 生 命 水 的 源 頭 。

殯 儀 廳 上 空 繚 繞 著 感 人 的 歌 聲 ： 「 等 再 見 。 等 再 見 。 等 我 們 相 見 在 主 腳 前 。 」 他 的 妻 子 特 別 為 愛 子 唱 了 一 首 令 人 難 忘 的 歌 ： 「 主 所 親 愛 的 ， 現 在 安 睡 吧 ！ 可 憩 息 高 臥 在 主 胸 懷 。 親 人 雖 愛 你 ， 莫 及 主 的 愛 ， 再 會 ！ 再 會 ！ 再 會 ！ 」 與 會 的 人 莫 不 飲 泣 ， 一 則 因 對 逝 者 的 懷 念 ， 二 則 因 被 這 對 夫 婦 的 信 心 所 感 動 。 連 廳 外 等 待 第 二 場 喪 禮 的 巴 西 人 ， 也 被 這 氣 氛 感 染 ， 陪 著 哭 泣 ， 並 一 同 和 聲 歌 唱 。

這 不 是 一 場 悲 慘 的 喪 禮 ， 而 是 一 場 動 人 心 弦 的 見 證 會 ； 不 是 與 會 者 來 安 慰 那 弟 兄 和 姊 妹 ， 卻 是 這 弟 兄 夫 婦 以 他 們 對 上 帝 貞 堅 的 信 心 ， 激 勵 了 眾 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