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 車 驚 魂

                                                          馮 振 威

　 　 一 九 九 八 年 三 月 二 十 六 日 早 上 ， 我 在 前 後 一 個 小 時 之 內 ， 出 了 兩 次 車 禍 。

　　  記 得 那 天 早 上 ， 我 從 巴 洛 阿 圖 家 裡 出 發 ， 開 車 去 接 一 位 住 在 聖 荷 西 的 周 弟 兄 來 我 家 幫 忙 做 一 點 修 補 的 工 作 。 八 點 多 ， 車 正 在 聖 多 馬 斯 公 路 （ SAN THOMAS EXPWY ） 最 左 線 上 向 南 行 駛 ， 突 然 發 覺 有 一 輛 車 自 右 面 向 我 撞 來 ， 我 本 能 地 急 忙 向 左 打 方 向 盤 ， 並 同 時 立 即 加 速 以 脫 離 險 境 。

　　  說 時 遲 那 時 快 ， 只 聽 砰 然 一 聲 巨 響 ， 我 車 右 後 視 鏡 便 不 見 了 。 對 方 的 駕 駛 人 倒 是 滿 規 矩 的 ， 立 刻 開 到 公 路 右 邊 路 肩 上 停 下 。 接 著 ， 我 也 停 到 他 的 前 面 ， 下 車 察 看 。 只 見 兩 位 又 乾 又 瘦 的 老 人 ， 東 方 面 孔 ， 滿 臉 惶 恐 ， 坐 在 一 輛 老 舊 的 土 紅 色 工 程 車 裡 ， 車 頂 還 有 梯 子 ， 顯 然 是 早 晨 出 去 做 工 的 。

　　  我 心 中 不 禁 泛 起 一 陣 悽 慘 的 感 覺 。 想 到 他 們 今 早 出 來 做 工 （ 而 我 也 是 出 來 接 人 回 家 作 工 ） ， 只 是 為 謀 一 個 生 活 ， 如 今 因 這 小 小 的 車 禍 ， 一 天 的 時 間 、 工 錢 都 會 泡 了 湯 ， 又 要 賠 修 車 費 ， 保 險 又 要 漲 價 . . . . . . ， 愈 想 愈 覺 不 忍 ， 便 走 上 前 去 告 訴 他 們 ︰ 「 你 們 不 要 害 怕 ， 我 是 基 督 徒 ， 我 決 定 不 追 究 。 車 ， 我 會 自 己 去 修 。 」 他 們 立 刻 笑 逐 顏 開 ， 捧 出 一 大 本 黑 皮 韓 文 聖 經 ， 說 ︰ 「 我 們 也 是 基 督 徒 。 」 原 來 他 們 是 韓 國 基 督 徒 ， 我 便 說 ︰ 「 我 們 都 是 主 內 弟 兄 ， 不 再 追 究 了 。 」 這 時 忽 然 發 現 車 後 有 一 位 警 察 騎 著 摩 托 車 停 在 那 裡 ， 對 著 我 們 笑 嘻 嘻 說 ︰ 「 報 還 是 不 報 全 在 你 了 。 」 我 答 ︰ 「 不 報 ， 車 的 損 害 我 會 自 己 去 修 ！ 」 警 察 笑 著 揮 手 ， 說 聲 ︰ 「 拜 拜 ！ 」 揚 長 而 去 。 我 則 叮 嚀 那 兩 位 老 人 下 次 開 車 換 線 （ change lane ） 時 務 要 小 心 。 大 家 互 相 祝 福 後 便 分 手 了 。 真 是 皆 大 歡 喜 。 

　　  到 了 周 弟 兄 家 時 ， 我 仔 細 檢 視 右 後 視 鏡 ， 只 見 它 向 後 扒 在 車 身 上 ， 用 力 拉 了 一 下 就 復 原 了 ， 心 想 ， 真 感 謝 主 ， 原 來 這 只 是 虛 驚 一 場 。 仔 細 一 想 ， 原 來 對 方 車 撞 過 來 時 已 經 靠 我 極 近 ， 我 車 是 九 二 年 的 福 特 AEROSTAR MINI VAN ， 加 速 很 快 ， 對 方 車 將 要 而 尚 未 碰 觸 我 車 身 的 一 剎 那 ， 我 車 已 加 速 離 開 險 境 ， 但 後 視 鏡 （ 本 是 可 以 向 後 關 閉 的 ） 被 對 方 車 掛 住 掠 向 後 方 ， 所 聽 巨 大 聲 響 就 是 從 此 而 來 。

　　  後 視 鏡 已 修 復 ， 周 弟 兄 和 我 都 很 高 興 ， 便 放 心 上 路 ， 自 SARATOGA 上 八 十 五 號 公 路 向 北 行 駛 ， 此 時 已 是 早 上 九 點 多 ， 上 班 車 輛 正 多 。 忽 見 遠 處 一 黑 色 小 車 ， 忽 向 左 ， 立 刻 又 忽 向 右 ， 然 後 又 忽 向 右 橫 方 向 行 駛 ， 又 逆 向 行 來 （ 此 是 高 速 公 路 ， 單 行 道 ） 如 瘋 狂 一 般 ， 真 是 觸 目 驚 心 ， 於 是 所 有 車 輛 都 自 動 慢 下 來 ， 此 時 那 小 黑 車 卻 不 見 了 ， 我 心 裡 才 放 下 了 重 擔 ， 心 想 ︰ 「 它 已 經 停 到 什 麼 地 方 去 了 。 」

　　  誰 知 心 裡 言 猶 未 了 ， 那 小 黑 車 卻 從 我 車 右 前 方 突 然 出 現 ， 在 我 面 前 橫 越 高 速 公 路 ， 在 跨 越 我 的 車 道 時 ， 突 然 停 住 ， 不 再 前 進 。 在 此 左 右 均 無 法 閃 避 之 下 ， 只 有 口 中 喊 出 ︰ 「 主 啊 ！ 」 腳 下 同 時 拼 命 踩 下 煞 車 。 一 時 間 ， 輪 胎 因 磨 擦 地 面 發 出 尖 銳 的 嘶 叫 聲 ， 冒 出 黑 煙 。 無 奈 因 距 離 太 近 ， 雖 盡 全 力 煞 車 ， 我 車 車 頭 仍 是 撞 上 對 方 （ 黑 色 小 車 ） 的 左 側 腰 上 。 它 被 撞 得 翻 了 兩 翻 沒 翻 過 去 ， 算 是 又 站 回 地 面 。

　　  此 時 我 車 內 外 充 滿 黑 煙 ， 外 面 是 車 輪 磨 擦 地 面 所 致 ， 裡 面 則 是 氣 袋 （ AIR BAG ） 破 裂 所 造 成 。 周 弟 兄 和 我 被 嗆 得 連 連 咳 嗽 。 車 因 引 擎 熄 火 而 不 動 了 。 我 一 面 喊 ︰ 「 主 啊 ！ 」 一 面 試 著 發 動 引 擎 ， 居 然 勉 強 發 動 了 。 於 是 開 到 右 邊 路 肩 上 停 下 。 對 方 車 居 然 也 慢 慢 駛 來 ， 停 在 我 的 後 面 ， 不 過 它 的 車 頭 卻 是 向 後 ， 出 乎 人 預 料 之 外 。 

　　  我 回 想 剛 才 撞 車 的 一 剎 那 ， 那 開 車 的 是 一 位 年 輕 女 孩 子 ， 滿 面 驚 恐 ， 手 連 方 向 盤 都 不 扶 了 ， 只 是 無 助 地 癱 瘓 在 駕 駛 座 上 。 我 心 想 ︰ 「 如 果 她 因 此 死 了 ， 我 這 一 輩 子 心 裡 如 何 得 安 ？ 」 於 是 走 過 去 看 她 ， 她 仍 然 靠 在 駕 駛 座 上 ， 我 問 她 傷 了 沒 有 ？ 她 說 沒 有 ， 問 她 名 字 ， 她 答 ︰ ELIZABETH MONTOYA ， 而 且 開 車 門 要 下 車 來 ， 我 告 訴 她 現 在 要 注 意 安 全 ， 因 她 可 能 有 內 傷 ， 她 搖 頭 ， 我 問 她 發 生 了 什 麼 事 ， 她 回 說 因 為 有 一 輛 白 頂 大 卡 車 幾 乎 撞 到 她 ， 她 為 了 閃 避 ， 方 向 盤 多 打 了 ， 於 是 趕 快 轉 回 ， 又 打 多 了 ， 如 此 反 覆 就 成 了 在 高 速 公 路 上 ZIGZAG（ 蛇 形 前 進 ） ， 完 全 失 去 了 控 制 。

　　  警 車 、 救 護 車 、 救 火 車 很 快 都 到 齊 了 。 但 除 警 察 問 話 外 ， 其 他 各 車 都 沒 有 什 麼 事 可 做 。 除 我 右 膝 蓋 下 擦 掉 一 點 皮 外 ， 雙 方 三 人 都 沒 有 死 傷 。 不 過 雙 方 的 車 卻 都 撞 得 稀 爛 。 警 察 叫 拖 車 來 把 我 們 兩 輛 車 都 拖 到 一 個 大 拖 車 公 司 去 。 以 利 沙 白 的 丈 夫 來 接 她 回 家 ， 經 過 我 身 旁 時 ， 特 別 停 下 來 和 我 打 招 呼 ， 告 訴 我 ︰ It' s not your fault . （ 不 是 你 的 錯 ） ， 聽 了 此 言 ， 心 裡 感 覺 十 分 安 慰 ， 口 裡 連 連 感 謝 神 。 第 二 天 對 方 的 保 險 公 司 就 打 電 話 來 詢 問 我 受 傷 沒 有 ， 我 答 以 「 沒 受 傷 ， 你 放 心 ！ 」 她 則 說 ︰ 「 那 麼 我 們 仍 然 是 要 賠 你 的 車 的 。 」 不 久 ， 保 險 公 司 很 快 就 賠 了 我 們 九 千 多 ， 我 們 以 此 作 頭 款 ， 買 了 和 原 車 相 似 的 WIND STAR 。 二 者 都 是 福 特 產 的 MINI VAN 。 據 代 理 商 說 ， 這 種 車 是 本 年 度 撞 車 安 全 測 試 的 冠 軍 ， 並 拿 出 冠 軍 証 書 給 我 們 看 。 我 心 想 ， 求 主 讓 我 們 更 加 小 心 開 車 ， 不 要 用 上 這 種 冠 軍 的 性 能 才 好 。 不 過 仍 是 忍 不 住 讚 嘆 主 的 安 排 實 在 無 微 不 至 。 

　　  當 時 我 想 我 的 車 禍 見 証 應 該 到 此 為 止 了 。 不 料 去 年 四 月 底 ， 一 天 在 車 上 偶 然 聽 到 廣 播 ， 說 福 特 汽 車 公 司 正 在 召 回 九 二 年 產 的 AEROSTAR MINI VAN ， 因 為 該 種 車 有 電 路 毛 病 ， 可 能 導 致 起 火 ， 心 中 為 之 一 震 ； 想 到 去 年 我 撞 得 全 毀 的 車 不 正 是 它 嗎 ？ 因 怕 廣 播 聽 錯 ， 特 別 向 福 特 代 理 商 請 教 ， 據 答 確 有 此 事 ， 沒 聽 錯 。 聽 完 ， 不 禁 慨 嘆 ， 主 是 何 等 奇 妙 ， 祂 早 已 知 道 該 車 的 毛 病 ， 先 以 車 禍 從 我 手 中 把 它 奪 去 ， 以 絕 後 患 。 而 慚 愧 的 是 ， 自 己 當 時 不 知 就 理 ， 還 有 點 怨 神 為 何 讓 我 出 車 禍 呢 ？ 思 前 想 後 ， 我 和 家 人 怎 能 不 滿 心 歡 喜 快 樂 ， 連 連 稱 謝 、 讚 美 主 恩 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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